我送你。”

林笙走到門口，停頓了一下說：“你還是留下好好處理吧?！?/br>
林笙再從客廳出去的時候，沒有看到那個一見到他就笑得很親切的歐伯。他徑直走出客廳，本來以為自己不會有什么不同，沒想到開門的那一剎那，看到萬里陽光，心里還是很難受……

程亦錦是在后花園里面找到歐伯的。

歐伯背對著他站在開的旺盛的花叢中，拄著拐杖，梳得整整齊齊的頭發(fā)已經(jīng)黑白摻半，那平日挺直的背影此刻看起來居然有些佝僂。

“歐伯……”程亦錦放輕腳步，慢慢的走近，在他身后站住。

歐伯的身體微不可查的顫抖了下，卻沒有回頭，抓在拐杖上的那只手握得更緊了。

程亦錦又往前跨了一步，看著開的鮮艷的花叢，眼眸深沉。過了半晌，他才低沉著嗓音說道：“歐伯，我知道你都看到了……”

“我只有一個請求……”程亦錦眸光深沉，聲音很緩慢：“……希望你能為我們保守秘密?！?/br>
一直都沒有反應的歐伯這才動了動，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顫抖了下嘴唇，輕聲卻堅定的吐出幾個字：“不可能……”

程亦錦早就預料到了這樣的結(jié)果，還沒等再說什么。歐伯已經(jīng)豁然轉(zhuǎn)過身子，神情激動的望著他，急切的開口，好像之前所有積壓的情緒再也控制不住，一瞬間就要傾瀉出來。

“少爺，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歐伯大聲的問，聲音控制不住的顫抖?，F(xiàn)在他一閉上眼睛，還能清晰的出現(xiàn)所看到的不可置信的一幕。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是他老眼昏花，看錯了。也不能接受親眼所見的事實。

“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怎么能這么做呢？你怎么能這樣……”歐伯激動地叫道，緊緊握著手中的拐杖，好像如果沒有它，他下一個就能轟然倒地一樣。

程亦錦靜默的看著激動的老人，神情居然很平靜，眼波如水的等著他說完。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歐伯……”程亦錦平靜而堅定的看著他，想讓他看到自己眼睛里的堅定：“……我已經(jīng)不是個小孩兒了，我所做的一切，我心里都清楚的很……”

“清楚的很，怎么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歐伯臉上的青筋都暴跳起來，他從來沒用過這樣憤怒和不尊重的語氣跟程亦錦說過話。而此刻，如果不是殘存的理智告訴他眼前這個是他的小少爺，他都能一拐杖揮過去，徹底的打醒他！

“我已經(jīng)二十歲了，您二十歲的時候，已經(jīng)跟著我爸出來打江山好幾年了，已經(jīng)跟雪姨結(jié)婚了……”程亦錦緩緩地說，想用鎮(zhèn)定的氣勢讓他相信，自己真的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不要再說了！”歐伯厲聲打斷他，根本不想聽他解釋什么，堅定地說：“無論如何，我都會告訴程先生這件事。”

第51章

每一年的這幾天,歐伯都要雷打不動的回老家,去亡故的妻子墳前祭奠。三十七年來無間斷……

這一次,本來他也想多呆幾天,陪陪亡妻,但是想到自己的小少爺就要高考了,又放心不下，就提前招呼也沒打的回來了。

歐伯萬萬想不到，迎接他的會是這樣一個驚天的秘密。

如果可以,他寧愿選擇留在亡妻的墳前,也不想知道這件事，寧可自己騙自己，什么都還是原來的面貌……

可是現(xiàn)實顯然不容許這樣,他也沒有自欺欺人的本事。

現(xiàn)在，程亦錦他們兩人在自己面前的各種畫面都清晰起來，他曾經(jīng)還為此高興，覺得小少爺能找到一個這么志同道合的好朋友真的很好，小少爺變得會包容，會謙讓，會替人著想……原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其他的原因，他怎么會想的到呢……

現(xiàn)在，每一次回想程亦錦看林笙的眼神，他都覺得心寒。

“歐伯，如果我說，我們剛才是在鬧著玩……”程亦錦聲音低沉。

“只要你這么告訴我……”歐伯整個人都激動起來，目光如炬的看著他，聲音都有些顫抖：“……我就可以當做什么都沒看見，程先生也永遠不會從我這里知道這件事……但是，你要跟他徹底……斷了，就當是年少荒唐……”

歐伯心里有那么一點殘存的希望，希望自己的小少爺就像是普通的這個年紀的少年，可以荒唐，可以瞎玩，可以叛逆，只要不是認真的……可是其實他的心底，太清楚他從小看到大的少爺是什么人了……

“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程亦錦勾起嘴角，笑容有些慘淡，淺淺的，一笑而過，留下的卻不是悲傷，而是堅定眼神。他直直的望進歐伯鋒利的眼睛里，好像要讓他看清楚自己的堅決：“但是，我有多認真，歐伯你心里其實清楚的很?！?/br>
歐伯的身體狠狠一顫。

“歐伯，今天如果不是你看到，而是我爸爸。我爸他頂多是拿皮鞭抽我一頓，然后氣消了，讓我斷了，也就沒事了。”程亦錦頓了頓，接著說道：“可是你不一樣，你看到會這么憤怒，這么激動，這么擔心，其實是因為你更關(guān)心我。我從小就不在我爸媽身邊長大，您陪伴在我身邊的日子比我的父母還要長的多，在我心里，我也早就把你當成另一個父親了。你的分量，在我心中一點也不比我爸輕。你也沒有孩子，把所有的目光和關(guān)愛都放在了我身上，你不知道我有多慶幸，如果不是這樣，我都不知道，從小就被送離開父母身邊的我多么可憐。所有父母能為我做的，你都毫不猶豫的替他們?yōu)槲易隽耍晕蚁駛€正常的孩子一樣長大，快樂的長大……或許在別人眼中，你是程家雇來照顧我的人，但是在我心里不是，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以后你老了，我會想你的親生兒子一樣養(yǎng)你，為你養(yǎng)老送終，為你披麻戴孝……你就是我的另一個父親……”

“別說了……”歐伯的眼淚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落下來，已經(jīng)淚流滿面，不能自抑。

“你就是因為太愛我，所以更不能忍受我毀了自己的前途，不容許我的人生有一點不好的障礙……”程亦錦也有些動容，但是他的話語依然清晰而有條理：“所以你才會知道我的秘密后這樣激動，一定要制止我……”

“但是歐伯，有一點你們可能永遠也想不清楚，你們認為對我好的，就能真的對我來說是好的嗎？”程亦錦的聲音低沉低沉的，像是講述一個滄桑悲涼的故事，根本不像是一個年輕的青年說出的話：“這個道理誰都明白，可是真的到了深愛的人身上，又總是不受控制的不受用。因為我們總害怕他們會在這個世界受到苦難，總希望給他們最好的……可是我卻不這樣認為，即使以后真的擁有了最好的，我也不會幸福，只會生活在無盡的痛苦和后悔中。后悔當初沒有堅持……恨那些讓我那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