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南京很多。”

    李周曼呆呆地點(diǎn)頭。收齊錢包，捧著糕點(diǎn)，陳放替她拿著。出了店門，李周曼知會(huì)一聲便去對(duì)過的街上買煙。

    “大衛(wèi)杜夫沒有，牡丹賣完了。”老板娘半死不活地語氣分外氣人。李周曼抱怨道：“怎么不多進(jìn)一點(diǎn)。萬寶路總歸有吧?！?/br>
    待她付完了錢拆煙盒，老板娘道：“為什么不多進(jìn)一點(diǎn)呢？因?yàn)檫@條路禁煙?！?/br>
    李周曼氣的咬牙切齒，悻悻地出了店，見馬路對(duì)面的陳放手里多了個(gè)面盆似的甜甜圈。

    當(dāng)夜，妻子打來，與平常無二致的話聽起來竟有幾分陌生。他只當(dāng)自己受李周曼影響，未多做留意。李周曼同樣的，和林海打了日復(fù)一日雷同的電話。

    第二天醒轉(zhuǎn)，李周曼起來洗漱，又重回床上，陳放坐在吊椅里看書。

    李周曼半睡半醒，口渴起來喝水，陳放看得認(rèn)真，沒有理會(huì)她，她重新躺回去，一覺睡到中午。

    陳放道：“你想裝死到什么時(shí)候？”語氣一如往常，平平淡淡，白開水一般。

    李周曼聽了那話，心里莫名喜歡，笑道：“人家說，娶回來白玫瑰，日子久了淡而無味變成白開水。你從來是白開水?！?/br>
    陳放聽了，也沒什么喜怒，只笑道：“你呢？是墻上的蚊子血么？”

    李周曼負(fù)氣道：“好。”便拉緊被子蓋好：“蚊子血再睡一覺，你坐完上午再坐一下午吧?！?/br>
    陳放哄道：“您別生氣，我說著玩的，過分了?！?/br>
    李周曼不理他。

    他走到床前撩撥她，道：“我亂說的。你別睡。再睡下去真的到晚上了?！?/br>
    李周曼睜開眼：“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陳放道：“你不翻身不磨牙了?！?/br>
    李周曼坐起來，道：“我磨牙很嚴(yán)重么？”

    陳放道：“不?！?/br>
    李周曼重新睡下。

    “只是像只饑餓的大兔子不?？刑}卜?！?/br>
    李周曼重新坐起來，道：“才沒有呢。”

    “你怎么知道？”

    “就是知道，我只有睡著翻身的時(shí)候磨兩下牙。哪有你說的那樣?！?/br>
    “你挺清楚的嘛。騙不了你?！?/br>
    李周曼不至于蠢到脫口而出林海告訴她的，便問：“你剛剛看什么呢?！?/br>
    陳放此時(shí)已收起了那書，在茶幾前泡著一杯綠茶，神仙般悠閑地坐著。端起茶杯，隨口答道，“工作有關(guān)的?！?/br>
    李周曼道：“什么？”

    陳放道：“專業(yè)課?！?/br>
    李周曼在床上爬著，伸手夠過他的包，抽出那本厚書：“景觀設(shè)計(jì)高級(jí)?！?/br>
    她笑：“死胖子什么時(shí)候這么用功了？”

    陳放聞言也笑了，他明明一點(diǎn)兒也不胖，心道指鹿為馬的李周曼，他拿回自己的書放在膝蓋上，懶懶地：“準(zhǔn)備考職稱啊?！?/br>
    李周曼驚笑：“你也考證？”

    陳放道：“小瞧人?！?/br>
    李周曼大笑，挪到靠近他的地方，道：“我以為你是對(duì)證書毫無興趣的家伙，像廟里和尚。”

    陳放道：“在你眼里，我除了對(duì)證書職稱毫無興趣，還有什么？”

    “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假話?！?/br>
    “善良勇敢正直聰明豁達(dá)樂觀心胸開闊?！?/br>
    “真話呢?！?/br>
    “卑鄙偽善貪婪愚蠢小肚雞腸冷漠自私傲慢兇殘。”

    “夠了夠了?！?/br>
    李周曼笑：“你怎么不生氣。在你眼里我呢?！?/br>
    陳放笑了。

    “笑什么？”

    “真話還是假話。”

    “真話?！?/br>
    “你是一個(gè)特別的人。”

    李周曼望著他，他沒有再說，她便一直望著。他翻開書假裝看，一頁頁翻得緩慢，她仍望著，直到他坐不住了。

    他對(duì)著書頁里黑白的亭臺(tái)樓閣，“我喜歡你?！?/br>
    李周曼出乎意料又順其自然地笑了：“真的么？太好了?！?/br>
    陳放抬眼看她，眼帶笑意：“只是‘太好了’么？”

    李周曼笑得放肆，上前解他衣扣，“讓我來告訴你吧?！?/br>
    陳放微用力吸一口氣，抓住她手腕，吻了上去。

    李周曼躺在床上，想著此行的無聊，又想到此行的有趣之處多因廈門的無聊，世界真是奇妙啊。她如此感嘆著，衣襟已經(jīng)完全敞開了。

    陳放不知過了多久，窗簾外透出遠(yuǎn)方的微光，淺淡如水，照映著整個(gè)房間。側(cè)過頭，見李周曼正看著自己，府下身吻了她脖頸，輕輕地。

    李周曼微笑著，像個(gè)天使。

    他道：“你上午睡的精神太好了是吧?！?/br>
    李周曼抿了抿嘴，對(duì)他先下手為強(qiáng)的做法不以為然。

    他與李周曼近在咫尺地對(duì)望著，他伸出手撫摸著李周曼的面容，從嘴唇到面頰，再向上至眼睛，李周曼的睫毛很長，在燈光下，陰影像蝴蝶般合上翅膀停滯著。

    后來李周曼坐起來，他們穿戴好去覓食。再次回到賓館，一夜無話。

    次日上午，他們換到一間離溫泉近的民宿。高四層而四面皆是房間，中間圍起的大片空地，錯(cuò)落擺放著白色秋千和茶幾。內(nèi)部結(jié)構(gòu)是巨輪模樣，藍(lán)白底色拼接，橫斜相支的桅桿木欄點(diǎn)綴著每個(gè)過道。巨大的船錨和船舵分別矗立船頭船尾。

    打開白色房門，雙人床潔白得耀眼，室內(nèi)日光更是明明晃晃，一整面墻漆成冰川與海，瑰麗的藍(lán)與平淡的白相接。白色秋千懸在床畔，貝殼般明亮。

    李周曼道：“這兒好亮。”

    “不喜歡么？”

    “沒有?！?/br>
    “不喜歡可以換?！?/br>
    “沒事。不用。”

    陳放李周曼買的糕點(diǎn)放在長櫥柜上。李周曼道：“沒有大床房么？”

    陳放見她坦率，微微愣了一下：“應(yīng)該有?！?/br>
    李周曼看著他。

    “你等我一下?！?/br>
    李周曼坐在秋千上等，不一會(huì)兒，聽見樓梯上腳步聲。陳放道：“走吧。在兩樓。”

    新房間里，李周曼收拾完東西坐到秋千上。讓出一個(gè)位子給陳放，陳放也坐下了。

    “等到晚上，我們可以買好多煙和酒，坐在這兒，聊一夜?！崩钪苈p輕地征詢。

    “好。”

    蛤蜊燉蛋，紅燒鳊魚，西芹百合，啤酒鴨，銀魚蛋湯。兩人在大排檔另開了兩瓶啤酒，李周曼一如既往對(duì)著瓶口輕輕一吹，慢慢飲起來。

    那天夜里，陳放抱著一打箱裝啤酒回到民宿。

    兩人蕩著秋千說了好多話。

    李周曼道：“你那天怎么想起來跟我搭訕的？”

    陳放明知故問：“哪天？”

    李周曼道：“江南貢院。”

    陳放輕笑著回想，說著謊，“我不記得了?！?/br>
    那一天夜幕低垂，陳放著魔似的被一個(gè)背影吸引，從哪里開始的呢？他記不清了，只記得他跟了很久，從秦淮畫舫，從那條熱鬧的燈火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