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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華佗再世,哪里能辦到,云夫人便撒潑了,非說我治壞了她的臉,要這群龜公將我拖下去打死。都指揮使,您可得為草民做主吶!” “都指揮使,別聽這小子瞎說,他明明就是嫖完人家姑娘沒給錢,想吃白食?!?/br> 我此時冷靜下來,再聽這話大喜,便說:“既是這般,我付錢就是,你們可不能再纏著人?!闭f著就將錢袋朝為首的龜公扔去,大聲道:“里面的錢別說嫖一個,嫖十個也夠,通通拿去罷了?!?/br> 皇甫麟聽了也沒生氣,淡淡掃了我一眼,似乎大有深意,又似乎沒有,便拂袖離去,一言不發(fā)。我見他沒有走窗戶大喜過望,像狗皮膏藥般黏在他身后,這下一來,無人敢阻攔我出綰云樓的大門。 到了大街上我怕那群龜孫不死心,便還是跟著皇甫麟。 “你跟著我做甚?”皇甫麟一直知我在他身后,卻在走過一條長街后方才問起。 “因為我怕死?!蔽铱嘈Α?/br> “很好,死不好,活著好。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br> “我家在金陵?!?/br> “那你在汴州城住的房子在哪里?” “那里也不見得安全?!?/br> “你在綰云樓可是見了些什么?” 聽到他這般問,我仔細(xì)看他的眼睛,那雙眼淡漠得似乎空無一物。 “那里有些不好的東西?!?/br> “我知道?!彼f,然后又問:“我還知道你是醫(yī)治公主的大夫?!?/br> “這又如何?” “蓮若現(xiàn)在如何?” “還死不了,不過怕是醒不過來了?!?/br> “但愿她長夢不醒?!彼f。 皇甫麟將我安排在皇甫府中一個小小院落,院外幾個護(hù)衛(wèi)日夜守著。每天一個小僮送來一日三餐,一個小丫頭晨夕灑掃庭院。 我躲在那個小院子里,暫時定下心來,然而知道自己總要離開?;矢Υ笕耸呛苌倌軌蛞姷搅?,他總是很忙,忙些大事。偶爾聽見護(hù)衛(wèi)在院門口私下里壓低了聲音說起母乙又占了幾個州縣,殺了多少官軍。本不在乎,但聽得多了也暗自擔(dān)心起來,若他們但真得了勢,連汴州城也掠去,壽昌公主又當(dāng)如何呢?若不死,大約就是被賞賜給哪個莽夫。而他們?nèi)羰菙×?,林慮一生所求又盡皆成空。 我擲著銅板,反面是母乙勝,正面是母乙敗,一次次將銅板高高拋起,永遠(yuǎn)不知道自己期待的是哪一面。 又一次彎腰撿起正面朝上的銅板后,忽聽見叱罵聲,“你這賤婢喝老娘洗腳水也不配”“小浪蹄子”“sao狐貍”……聲聲入耳。我不是女人,所以罵的絕不是我,所以雖污了耳,倒也不十分生氣,只是懷了看熱鬧的心思小小推開窗子一角。只見一位女中豪杰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那個掃院子的小姑娘破口大罵,口水飛濺,頗有些排山倒海、氣吞山河之勢。 難得遇見潑婦罵街,我豎起耳朵聽那些挺不講究的罵詞,生生記在心上,以備日后問候云夫人之用。 至于那個被罵的姑娘,垂著小腦袋,像是在躲避噴涌不絕的唾沫星子,許久了也不回一句嘴,氣勢弱了不是一星半點。我聽久了也覺罵得過分,可寄人籬下,皇甫府中這許多事都輪不到我管,況且是女人中的事。 正準(zhǔn)備關(guān)窗睡大覺,忽見那姑娘抬起頭來,睜著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怯生生像只受驚的小鹿,皮膚如凝結(jié)的玉脂,五官秀美絕倫,帶了點稚氣的風(fēng)華絕代。這樣美的小姑娘怎么會蓬著頭、穿粗布衣裙呢?真是奇怪。 “她做錯了什么?值得你這樣罵?”我開了門,慢慢踱到庭中去。 那女中豪杰一時怔住,半晌回道:“這小蹄子,成天就琢磨著偷吃偷懶。打掃這巴掌大塊地方也得搗騰半天,該罵?!?/br> “偷吃偷懶,是她說的那樣嗎?”我問那小姑娘,想要多管閑事了。 那姑娘只是搖頭,走近了些我才看清她不止蓬頭粗服,臉上還沾了些許鍋灰,當(dāng)真是個小邋遢。 “這小浪蹄子是個啞巴,幾棍子也打不出個屁來,問了也沒用。修了幾輩子福才能被賣進(jìn)這府里,還……” 聽了這話,倒真心可憐起那小邋遢了,又生起氣來,“你這女人怎么這般惡毒?竟去罵個開不了口的。” 于是現(xiàn)學(xué)現(xiàn)賣,代小姑娘開口罵了那女人幾句。隨即又驚覺不妥,我堂堂男子漢,竟與個娘們拌嘴,成何體統(tǒng)。于是央門口護(hù)衛(wèi)將她打出去了,他們熱鬧瞧得倒真是熱鬧。 院中一下子靜下來,我看向那小姑娘,忽然不知該說些什么。她朝我怯怯一笑,然后繼續(xù)一帚一帚掃著落葉。我坐在石階上,看那些和著灰塵揚(yáng)起的落葉。 回房后,還是有些記掛著那個被罵了也不能回嘴的女孩子,記掛著沾在她臉上的鍋灰,她或許真的偷吃了。她若會說話,聲音一定很好聽,也很溫柔,也許還會撒些小謊。心中忽然起了沖動,放下過去,放下所有前世今生,去照顧她一生一世。也許給我那個小邋遢,什么狗屁前世,再也都不想了。 入夜時,我在油燈下閉了眼睛,仔細(xì)傾聽,夜色中并無琴音,一個站在雪中、梅花樹下的女子面影卻又開始浮現(xiàn)。她嫣然一笑,在她絕世光華之下,那個不會說話的小邋遢便單薄得如白紙般,越飛越遠(yuǎn),最后灰飛煙滅。 第二天一大早,就來了個不速之客。小僮跑來通報,門口有個少年人吵著見我。 ☆、蓮若的身世 “請進(jìn)來?!蔽疑靷€懶腰,隨口答道,喝杯茶后清醒了些,又改口道:“慢著,我出去見他?!?/br> 被攔在皇甫府大門口的少年人是孔陽,他吵著見我,但真見了我卻也沒好臉色,劈頭一句就是:“可睡醒了?” “醒了?!蔽尹c頭。 “原大哥不見了?!彼又f,滿臉憂慮,仿佛天塌了下來。 聽到這一句,我才真正醒了。 “怎么回事?” “他去綰云樓,說是探望故人,卻一天一夜都沒回來,我去尋,那群龜奴卻說沒見過他?!?/br> 我攜著孔陽到我那小院中去,那女孩兒持著掃帚在清掃院中幾片枯葉。我不敢多看她,從她身旁疾步走過。 “你呆在這里,不要離開?!蔽掖掖叶谝痪浔阕?,皇甫麟這會定是已在大內(nèi)之中,天子腳下,靠不上。吳十三晚上通常在劉伶居喝酒,打烊后被伙計扔出來,這會定是睡著躺在街上,只有這酒鬼能幫忙。 不對,那不是鶯兒,那一天將我放走的人不是鶯兒。急走間我忽然回憶起那個將我放走的女子,她豐滿的胸脯,奇怪的臉色,一時間后背發(fā)涼。 急匆匆拐過幾個街角后,真的感到了芒刺在背,有人在盯著我。小心取出袖中匕首,回過頭去,卻一眼看見了那不會說話的小姑娘。她怯生生地對著我笑,笑容嫩生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