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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胡鬧,沒有時間了。” “可是——” “聽我的,只聽這一次。在我死后,你不要嫁給他,他人壞。不過他要非纏著你不放,還是嫁給他,乖一些,畢竟他人壞,又有些權(quán)勢?!?/br> 清宛終于不再言語,她搖搖頭,滿眼擔(dān)憂。 蚩尤公子僵立在湖畔,幾乎站成一座石像,我遙望著他,不由想到他愛慕清宛,而對我又似乎青眼有加?;蛟S處置我二人有所不同,不知是難得寬容,還是更加暴烈。 “蚩尤公子,我明年還想與你一同在此地飲酒,可是你要逼得我與你永生永世不再相見了。” “將船劃過來,你我二人可以日日相見。” “日日相見就不必了,萬一你真是個丑八怪,我眼睛會疼?!?/br> “我騙了你,我不丑?!?/br> “那你待會摘下面具,讓我好好看你?!?/br> 他默然無語,我就當(dāng)他默認(rèn),然后求上天保佑,他長得好看些,畢竟清宛恐怕要日夜與他相對。低頭看去,見水中人已離木舟已不過幾尺,大限將至。 可咫尺卻終成天涯,他忽然在岸邊發(fā)號施令,命水中人游回去。 我遙遙望見他摘下了面具,有氣無力地扔進(jìn)水里??删嚯x太遠(yuǎn),我沒看清他的臉,只看見他拂袖離去,心里竟微微有些失落。我死里逃生,卻不快樂。 一半靠小船自己漂,一半靠劃,過了許久才終于靠了岸。其實(shí),若我們沒有劃,只怕還能更早些上岸。清宛拾起浮在水面上的面具,戴在自己臉上,低聲吟道:“南山有烏,北山張羅,烏自高飛,羅當(dāng)奈何!。” “摘下來吧,它濕了,戴在臉上涼。” 她摘下面具戴到我臉上,認(rèn)真道:“你為什么不能是個好人,非要這么壞呢?” “我不過是在維護(hù)一個誓言,哪里壞了?” “就是壞。”清宛望著我,確切來說,是望著我臉上的惡鬼面具,望著另一個人。 “夜已經(jīng)深了,你該回家了?!蔽艺f,然后摘下面具。 持火把的人都去遠(yuǎn)了,周圍一下子暗下來,靜下來。 ☆、林中女妖 我醒過來,頭臉上的傷口在痛,如同被火焰灼燒一般。 琴聲早已停了,我聽見某個貓一般輕柔的步子踏著落葉的簌簌輕響在向我靠近,最后就在我耳邊。有縈繞著暗香的輕紗拂過我滿是血污的臉,那仿佛是位妙齡女子的衣袖。然后那“女子”冰涼的指尖輕滑過我的臉,我臉上的血都隨著那手指的撫摸被凍得冰涼。 “公主”我輕聲喚道,安下心來,沒想到我沒有找到她,她卻找到了我。 “你受傷了?!币粋€溫柔的聲音浮在耳畔,令我心臟都停頓了一下,這不是壽昌公主的聲音,更不是林慮的。 我驚恐地睜開眼,看見一張極美的陌生臉孔映在月光下,清冷如雪,寒淡如梅花。 “你是誰?”我問。 “你似乎受傷了?!彼鸱撬鶈?。 “你為什么在這里?”我繼續(xù)問。 那美貌得不似活人的女子不說話了,只是用一雙帶著悲憫的眼睛看著我。我受不了她的眼神,掙扎著站起來。我站起來,她還是不說話,只是看著我,一絲笑意浮在唇邊。那笑容有些攝魂奪魄,讓我心生恐懼。再與她有過多的糾纏無疑是不明智的,也顧不得傷痛了,我疾步走開,只想盡量遠(yuǎn)離她。 “你受傷了,還迷路了,跟我來?!?/br> 在鄉(xiāng)間的老故事里,遇到山精鬼魅逃走時最后不要回頭。可惜我忘了,聽見這聲音,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一眼就見她已抱了一把古琴在懷里。 剛剛的琴聲和回憶電光火石般閃現(xiàn)在腦中。 “這張琴怎么會在你那里?” 她并沒有回答,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去。我不得已,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她一次都沒有回頭,但是在我快要跟不上時會停下來等,步子輕緩靈巧如貓,姿態(tài)閑雅。 走了許多時,行到一座燈火通明的精巧竹屋之前。她停下來,問我,“你累不累?” “廢話!”我氣喘吁吁的答道。 她聽了就隨手將琴放在泥土地里,然后把我扶進(jìn)那光亮的屋子里坐下。 我在屋里,仍忍不住向外望去,放心不下那張琴。 “這琴呀,其實(shí)是不詳之物,你這般迷戀它的弦音又是為何呢?不如從此就將其丟棄了罷?!眳s聽她微微笑道。 “這不是我的,它的主人昏迷不醒,我只是代為保管?!?/br> “可你才是這古琴真正的主人,它等你已經(jīng)太久,還有附在琴上的怨念。” 她說這話時,打開早已擺在桌上的那些精美的小小瓷瓶。滿屋就縈繞著沁人心脾的藥香。瓶子里清涼的藥膏被她輕輕涂到我臉上的傷口上。 “你是誰?”我再一次問。 “我不想說。”她說。 我也不好再問。 她為我上完藥后,慢慢將那些瓷瓶一一收拾好,然后與我相對坐了,久久的沉默。 “多謝姑娘,告辭。”最后是我還是先忍不住,開口了。 “可是你根本不認(rèn)識路,又能去哪里呢?”她說。 “我知道你急著去找那小公主,是他把她藏起來了?!彼终f。 “他是誰?” “他就是他。不過,你也不要見怪,如果不是他把她藏起來,她早已死了?!?/br> “他在哪?” “我也不知道,他躲著我,我們吵了架,因為你。”她抬起頭看我,眼里有倔強(qiáng)的神氣,像是受了委屈,但須臾又消散了,一副大人不計小人過的臉色。 “外面太冷了,你在這里睡一晚,等天亮了再去找他們。咦,瞧你好頭好臉的,怎的這般無恥,盯著人家胸口?” “你衣裳穿錯了,應(yīng)當(dāng)是前襟向左掩。” “我可不是古越國的遺民,亦非死者,為何要披發(fā)左衽?”她聽了嘻嘻笑著,又是一副大人不計小人過的傲倨模樣。 “難道是我這么多年竟都穿錯了衣裳?”我疑惑道,低頭看自己衣襟,只覺頭昏腦脹。 “既然你只是無知,不是無恥,就留下來睡覺,外面冷?!?/br> “我可不敢,我怕明天一早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是睡在墳堆上?!蔽艺f,半開玩笑。 她聽了忍不住笑了,像孩子一樣,然后走到屋外,站在月光下,舒展自己的雙臂,在月光下轉(zhuǎn)了一圈,體態(tài)優(yōu)美,衣裳飄搖舉。霓裳羽衣舞,我倚在門首,又這樣想到。 “你看,我在月光下有影子,我不是鬼魂?!彼f,她在月光下笑得極美。 “可我還是要走,我急著找人。” “這么久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急著找?!?/br> “這話是什么意思?”我問。 “先坐下,我給你說個故事?!?/br> “最好不是太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