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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路上一陣風兒似地快步行過,沒走幾步便聽得后頭又響起唰啦啦的掃葉之聲,那些宮監(jiān)們又忙活起來。 玲瓏軒的婢女將我引入內室。錦屏后面,若瑾正懷里抱著墨球,坐在紅氈子上喂它吃東西,一旁的葵花式漆雕小幾上,正擱著一碟子點心。 見我走了進去,她懶懶地沖我笑了笑,向著桌邊的椅子努了努嘴:“十一meimei隨便坐吧。” “不必了,”我一口回絕,站著未動,話卻直截了當?shù)乇枷蛑黝},“七姐快點告訴我吧。” “瞧你急得!”她抬頭瞋我一眼,放下了墨球,立起身來,“有多少話說不得,偏等不得這一會兒工夫?” 我嘆了口氣,往桌邊坐下。 若瑾端起小幾上的碟子放到我的面前,殷勤笑道:“吃點心。” 我心里一震,她竟然拿著喂貓的東西來招待侮辱我!實在太傷人自尊! “這是給墨球吃的,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忿忿將碟子推到一邊,沒好氣地瞪著她。 “貓吃的又怎樣?人吃的又怎樣?”若瑾用鼻子哼了一聲,詭笑,“有些人活得還不如一只貓呢!” “你到底肯不肯告訴我?”我站起身,拔高了聲音。 “你急著投胎呀?”她飛了我一個白眼,使眼色命侍女取走那一碟貓食,在另一個婢女端來的金盆中盥洗了手。 又有侍女送上來兩盤花樣點心,她一邊拈起一塊放進嘴里,一邊請我也吃。 “給,蜜糖酥!你最愛吃的。”她伸手遞到我面前,又長又尖的指甲上,涂著深色的豆蔻紅,那濃烈的色彩灼得我心上火辣辣的。 我正要伸手去接,忽然想起慕容煊勸我的話,不由躊躇。 “你這是什么毛病?”若瑾撇了撇嘴,微微有些不快,“難不成懷疑我在里面下了毒?” “不是不是,”我連連擺手,忙出言解釋,“煊哥哥說,吃甜食過多容易傷身?!?/br> “不知羞——”若瑾咯咯笑了起來,用指頭點著自己的面頰,嘻嘻道,“還沒出嫁呢,就聽駙馬的話了?” 我不禁雙臉發(fā)燙,很是不好意思地移開目光,忙忙拿話掩飾:“誰說要嫁給他啦?!?/br> “你可別跟jiejie說,對你的煊哥哥沒意思?!比翳檬盅谥?,輕輕發(fā)笑,拿著蜜糖酥的手卻執(zhí)意伸到我面前,不肯收回。 我訥訥接過,低頭飛快地吃掉。 若瑾拉起我的手一并走到鏡臺前面,鏡中一雙姊妹,兩兩娉婷,花面交相輝映,皆是芳時年華,雖同根而生,卻看不出有些許的相似。 “你說我們兩個誰更漂亮?”她凝視著鏡中的我,在耳邊輕輕地問。 我皺了皺眉,不愿夸贊她的美麗,也不好意思說自己漂亮,只好回答:“我不知道。” 她冷哼了一聲,言語中流露出幾多忿忿不平:“你還是小不點的時候,他們都說我是皇宮里最美的公主,可是,隨著你慢慢長大,再沒有人肯這樣夸我了。” 我不由一驚,疑惑地看著鏡中的自己,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我從未如她一樣,那么上心自己的容貌,打心眼兒里不想收到那么高的贊譽。 “瞧瞧你這雙勾魂兒的眼!以后準是男人命里的天魔星!”若瑾逼視著我的臉,恨恨地說。 “什么叫天魔星?”我脫口反問。 若瑾不懷好意地笑了笑,輕推了我一下,挑起細長的黛眉:“去問問你煊哥哥呀?” 我撅著嘴,來來回回轉了轉眼珠,心中思量,她說的斷不是什么好話。 ☆、繁霜宮冷 “太過美麗的東西都是不祥的?!比翳凵耖W爍,漸漸黯淡下去,似乎有些自感自傷。 我不以為然道:“為什么?” 若瑾默然良久,沉沉嘆了口氣:“以后你會明白的。”頓了頓,她一掃臉上的陰霾,笑吟吟拉著我的手問:“好meimei,楓林里救你的那位公子是誰?” 我一愣,不悅道:“你們跟蹤我?” 若瑾忙賠笑道:“我們只是上山尋找墨球,偶然間看到的?!?/br> 我猶豫片刻,還是告訴了她:“他是安國太子,怎么啦?” “安國太子?”若瑾喃喃重復,眼波含情流轉,雙頰泛起一抹紅暈,輕輕自語,“原來他就是南宮淇,為什么沒有早些遇著呢?”說著便微微嘆息了一聲,又道:“他都跟你說什么了?” “也沒說什么,”我內心煩躁,不愿再跟她談論這些無聊的話題,卻又怕惹她不高興,于是忙補充道,“他說墨球很乖,不會傷人的,叫我別害怕。” “他真這么說?”若瑾莞然一笑,面如桃花。 我瞧著她似乎心情不差,急忙趁機央求:“你問的我都說了,可以告訴我母親的事情了吧?” 若瑾笑著點了點頭,命侍女取來一個包裹放到我面前:“這是一套宮女穿的衣裙,跟你的身量差不多。” 我暗暗納悶,脫口道:“你送我這個作什么?” 若瑾神秘一笑:“入夜時候,你換上這套衣裳,往西北頭繁霜殿里去,自會有人告訴你?!?/br> “繁霜殿?”我心里一沉,愕然道,“那不是冷宮么?” “不錯,就是冷宮!別忘了告訴里面的人,你是十一公主?!彼幻嬲f著,一面盈盈向外走去,卻又在門邊頓住腳步,回首叮嚀,“小心些,別讓巡夜的侍衛(wèi)發(fā)現(xiàn)?!?/br> 夜色茫茫,流霜漫漫,一鉤冷月無聲相照。 我穿著婢女的衣裳,避開巡夜的侍衛(wèi),趁著夜色潛行。 已經很久沒到這邊來了,記得小時候玩耍時,曾經從繁霜殿前經過,卻不敢踏進門去一窺究竟。 兩盞宮紗燈籠懸掛門首,在深秋的寒風中不停搖晃動蕩,明明滅滅,暗影幢幢。 厚重的大門是虛掩著的,用手一推也便開了,吱吱悠悠的聲響,于寂靜的深夜聽來,隱約透著一絲詭異。 繁霜殿中一片死寂,沉沉燈火透過雕花窗格,映著院中遍地衰草。 內殿里間的門,竟是一道鐵柵欄,里面囚禁著一個女人。 她的頭發(fā)長及膝彎,本應如瀑布一樣亮麗,卻疏于妝扮,顯得有些蓬亂,額前的幾縷發(fā)絲垂落下來,在她臉上劃下暗影,歲月的蹉跎并未令她的花容失色,她依舊是個美人。 室內空落落的,她獨自坐在角落里,喃喃自語說著什么,臉上忽喜忽憂,狀若瘋傻,唯有更漏遲遲,伴著長夜寂寞。 她覺察到我的到來,怔怔看了我片刻,隨即撲到鐵欞子前面,向我伸出手臂,叫嚷:“瑾兒,瑾兒,你來看母親了,太好了,太好了……” 我不由大吃一驚,這里面囚著的瘋女人竟是若瑾的母親! “是七姐若瑾讓我來的?!蔽疫h遠打量著她,試探著說。 她蹙眉細細地瞧著我,繼而搖了搖頭:“你不是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