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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溫水慢慢喂他喝下。溫水滋潤了喉嚨,審神者摸索著按著長谷部的手腕,低聲問。“現(xiàn)在是晚上嗎?”長谷部的神色凝固了,他注視著審神者的眼睛,原本明亮的眼睛呆滯無神,空茫的眼神仿佛注視著空無一人的虛空。付喪神將手舉起來,慢慢的在審神者眼前晃了晃。審神者沒有反應(yīng)。他繼續(xù)問,“好黑啊,為什么不開燈?”長谷部的嘴唇動了動,腦中空白一片,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他好像突然失去了思考和語言的能力,張著嘴好像一條脫水的魚,干渴無助的在火熱的沙灘上掙扎,卻只能活活被烈日烤成焦炭。在這短短的幾秒內(nèi),他什么都沒想,譬如去殺死罪魁禍首的想法或是一些其他的報復(fù)手段他一律沒想,只是滿腦子都是混亂復(fù)雜的線條,雜亂不堪,糾結(jié)成無法理清的一團。這不應(yīng)該。主殿,主殿是多好的人啊。付喪神呆呆的張著嘴,臉上是硬擠出來的華麗笑臉,突然就抓著審神者的手深深的俯下了身。眼淚浸濕了被子,長谷部突然淚流滿面。第61章無責(zé)任毒腦番外3審神者很平靜的接受了他失明的現(xiàn)實,或者不如說在其他付喪神激烈反應(yīng)的對比下,顯得他很平靜罷了。他的身體愈合的速度很慢,一道脊背上的淤青竟半個多月了還依稀可見,更別提身上其他的傷痕,幾乎是完全沒有消退的樣子,一些破皮裂口的地方,反反復(fù)復(fù)的裂開了許多次,甚至開始緩慢的潰爛。審神者憔悴成了一朵枯萎的鮮花,在熊熊烈日的炙烤下萎縮成了一團焦黑的碳。被允許進入中庭的仍舊只有長谷部和藥研,大多數(shù)的長谷部。出乎意料的,除了當時的崩潰,后來長谷部冷靜的極快,不正常的平靜速度讓所有人都心生不安,他仿佛一座壓抑了許久的火山,就差那么一丁點兒火星就會徹底噴發(fā)。藥研整天泡在藥房里研究能夠治療審神者的方法,他幾乎將中庭的控制權(quán)完全的交給了長谷部,以一種接近逃避的方式避開了審神者。他怕他再見到審神者那無神的雙眼,就會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無法挽回的事來。長谷部推開房門,房間里的氣味很糟糕,充滿了藥物的味道,還有濃郁的帶有安眠成分的熏香。他端著藥碗走了進去。審神者披著厚厚的大衣靠坐在墊子上,蒼白的臉頰仿佛他雪白的長發(fā)一樣毫無血色。長谷部輕手輕腳的走近了,將藥碗放在地上。輕輕的啪嗒聲,在安靜的房間里很是清晰,審神者卻沒什么反應(yīng),仍舊半垂著眼睫,低著頭坐在那兒。“您該喝藥了。”長谷部躊躇了一會兒,終于還是端起藥碗,濃黑的藥汁散發(fā)著刺鼻的酸苦味道,審神者卻面無表情的喝了下去。長谷部嘴里一陣苦澀。審神者的身體就像一個破敗的漏斗一樣,灌進去再多的補藥也完全存不住,很快就會流失,真正被吸收的部分微乎其微。而正因如此,這些藥物也從一開始的溫補之物逐漸換成了藥效激烈的虎狼之藥……長谷部注視著底部空空的藥碗,想起了昨天他去藥研那拿藥的時候,藥研安靜沉默的說出的那句話。“大將現(xiàn)在只是在吊著一口氣罷了?!?/br>他那時頭腦一陣暈眩,空白的仿佛一道閃電劈進了大腦,這句話從耳朵轉(zhuǎn)換成文字灌進腦海之后,仿佛過了一萬年那么久。他慢慢的理解了那句話,然后頹然跪倒在了地上。藥研的半張臉都埋在黑色的陰影里,他好像側(cè)過了頭,冷淡的看了長谷部一眼,張口說道――長谷部恍然驚醒,手忙腳亂的把空蕩蕩的藥碗放在地上,藥碗底部碰撞地板的聲音有些刺耳,長谷部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審神者沉默的仿佛一具能夠呼吸的尸體,他的臉上仍舊帶著結(jié)痂的血痕,鮮艷的就像剛剛流出的血。長谷部扶著審神者躺下,為他掖好被子,注視著對方慢慢的合上雙眼。他湊近了審神者,鼻尖幾乎碰到對方的嘴唇,輕微的氣流撲打在臉上,長谷部慢慢的閉上了眼。今天的審神者還活著。長谷部想讓審神者活下去,無論如何,都想讓他活下去。所以做出這樣的決定也不出意料吧。藥研注視著長谷部跌跌撞撞離去的背影,漠然的將手里的藥罐蓋上了蓋子。又是一個暮色深沉的夜晚,長谷部來到了中庭。這時審神者的狀態(tài)已經(jīng)很差了,連坐直身體都做不到,整天昏昏沉沉的睡倒在床鋪上。而這時長谷部和藥研反而冷靜了下來,沉著的按照往常的樣子,有條不紊的安排著一切。他們甚至半開放了中庭,對一些偷偷摸摸溜進中庭的付喪神視而不見,本丸里一開始爆發(fā)了一些小型的暴動,但是很快就自行消止了。所有人似乎都產(chǎn)生了一種默契,他們暫時拋卻了一切矛盾和偏見,開始朝著一個目標努力。讓審神者活下去。長谷部走進了房間,鶴丸替他關(guān)上了門。藥研和江雪站在門外,他們對視了一眼,將中庭的大門緊緊的閉上。付喪神們從中庭附近紛紛散去,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滴滴答答順著房檐慢慢流下來,就像有人在無聲的哭泣。長谷部跪在審神者的床鋪邊,審神者的氣息已經(jīng)很弱了,用氣若游絲來形容也不為過。長谷部握緊了審神者冰涼的手,放在唇邊,閉目輕吻了一下。“抱歉,我只是想讓您活下去?!?/br>昏昏沉沉間,身體開始慢慢發(fā)熱,有人溫柔的覆了上來,因為怕弄疼了審神者,長谷部的動作很小心,但盡管如此,對方仍舊疼的醒了過來?;蛟S那不是疼痛,而是一種深重的陰影。長谷部滿頭大汗,神氣的注入讓審神者逐漸蘇醒,他虛弱無力的抱著付喪神的肩膀,平整的指甲摳著他肩部的皮膚,仰著脖子低微的喘息,突然就掉下了兩行淚來。在他最困苦無助的時候,有人宛如神明一般從天而降,他便以為得到了愛情的甘霖,卻沒想到那是一杯穿腸□□,毒死了他對愛情所有的期盼、向往和渴望。審神者抱著長谷部的肩膀,張著嘴無聲的痛哭了一番,就好像那層包裹著他的隔膜被打破了一樣,在這具尸體中注入了新鮮的氧氣。長谷部安靜的撫摸著審神者光裸的脊背,任由溫?zé)岬臏I珠guntang的滴落在肩頭。仿佛熱油澆心,痛徹心扉。藥研說的方法果然管用,審神者終于開始慢慢好起來了,身上的傷口在緩慢的愈合,臉頰也逐漸開始恢復(fù)血色。雖然眼睛一直無法感光,但最起碼付喪神們看到了一絲渺茫的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