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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最后結(jié)局圓滿,但陸爍卻沒精力去做別的了,草草吃了飯,便直接躺下睡了。 第三日,也就是會試第一場的最后一天,考的乃是策問。 策問算是陸爍的強項。 這些年在桃山書院,陸爍跟著袁仲道學習時,不知應對過多少次,早已熟知套路。 加之他對時局亦是了解,再有上輩子的經(jīng)驗在,因而這策問的分數(shù)對于他來說,絕對算得上是唾手可得的。 不過,本著萬事小心的態(tài)度,和之前一樣,哪怕到了最后一日,陸爍仍舊不敢放松半點,專心一道道解答起來。 題目挺難,但陸爍卻都一一攻破,答的十分順暢,唯有在第三道題目前,陸爍停下了筆。 之所以停下筆,倒不是不會答。 而是覺得有些好笑。 只見試題紙上赫然寫著: “南方之強與?抑北方之強與?” 這句話出自,是孔子和子路討論南北方孰強孰弱時的一段對話。 這段話陸爍記得很牢,理解起來倒是不難。 其實在現(xiàn)代的時候,關(guān)于南北方孰優(yōu)孰劣的問題,人們討論過不止一次,從吃食到生活習慣,不論南方北方,總能列上千兒八百種。 陸爍卻沒想到,來到這古代,竟然也會遇到這種南北爭執(zhí),且還直接出現(xiàn)在會試題目當中。 這個出題的人,倒也是有趣。 ☆、第399章 會試(下) 陸爍兀自笑了一會兒,這才恢復了正常的面色,開始想著這道題該如何答。 這道題題目并不難理解,引經(jīng)據(jù)典亦是簡單。 如此一來,對于在場的眾位學子來說,考驗的就不僅僅是書本上的知識了,還要跟時事聯(lián)系在一起。 歷史上南北之爭不少,單單拿科舉來論,從唐朝時便有了南北取士之爭。 及至北宋,由于經(jīng)濟、文化重心難移,南方文氣漸漸重于北方。 此時,統(tǒng)治者當機立斷,設(shè)立南北分卷的制度,特許北方北方五路分別考試,單獨錄取,以維持南北地區(qū)間取士人數(shù)之大體平衡。 這一分卷考試的方法,適應了南北方科舉的差異,同時也平衡了不同地區(qū)的士子心態(tài)。 從大局而論,這也是平衡朝堂勢力的一種強有力辦法。 要知道,中國人的鄉(xiāng)土觀念十分重,出自同一考區(qū)的學子,往往會形成天然的幫派,更有甚者,同鄉(xiāng)成黨亦是常見。 如此一來,若是考生以南方多而北方少,難免會使朝堂上出現(xiàn)一邊倒的情況,對于偏遠地區(qū)來說可謂大大的不利。 等到了大齊朝時,太祖皇帝深知南北方取士差異過大對于朝堂的不利影響,便也跟著下達了一系列舉措。 不過相比于兩宋而言,他這舉措又略有不同。 北宋采取分卷考試的方法,南宋因襲之。 太祖皇帝卻別開生面,令全國考生使用統(tǒng)一的試卷,只不過,在放榜取士時,卻會規(guī)定地區(qū)比例,將差別縮小在一個合理的范圍內(nèi)。 就如現(xiàn)在,北方與南方比例為六比七,相差不大,勉強算得上是平衡。 此外,太祖皇帝還規(guī)定了,若是當真有大才之人,因人數(shù)限制而落榜黜名,可考慮動用額外的十個名額,使得有才之人不旁落。 如此規(guī)定,南北考生俱是心服口服,并無異議。 陸爍想清楚這些,再看這題目,心里便有了主意。 此次的主考官盧世新,出身潤州,本屬江南道人,然而及第之后,他卻一直在北方任官,他的三個兒子也因為他任職的原因,俱都歸屬于關(guān)內(nèi)道考區(qū)。 父子兩代,一南一北。 而從盧世新往年的著作來看,他這人十分重視“中庸之道”,以寬厚之心要求自己,在對待南北詫異上,也是秉持著“和而不同”的態(tài)度的。 這般想著,陸爍又仔細思慮了一番,才終于下筆,將心中的想法一一寫了出來。 “圣人立言為先……” “寬柔以教,不報無道,南方之強也,君子居之……” “衽金革,死而不厭,北方之強也,而強者居之……” “故君子和而不流,強哉矯!中立而不倚,強哉矯!” …… “北人學問,遠不如南人……” “南人輕浮,亦莫如北人長才大器……” …… 洋洋灑灑,陸爍引經(jīng)據(jù)典,很快寫就一篇長文。 待晾干了試卷,陸爍又看了一次,越看越覺得滿意。 他遂也放下不提,開始繼續(xù)往下做題。 策問題對陸爍而言不算什么難事,因此,待晚上日頭落下之前,陸爍便已經(jīng)全部做完了。 書吏收了試卷,考生們卻仍舊不能出場,要繼續(xù)在學院里頭呆上一夜,待得明日一早日頭升起是方能放行出去。 會試第一場的三試,作為會試的重中之重,就這樣過去了。 有人歡喜有人憂。 號房此時仍舊不能打開,陸爍仰躺在略顯窄小的床板上,只聽四周什么聲音都有。 有鬼哭狼嚎的,哀嘆這次又考砸了,怕是來年要再戰(zhàn)一回。 也有興高采烈與四周人講話的,將個試題翻來滾去的說上一遍,本存著炫耀的心思,誰知到了最后,卻讓別人的答案弄得心神不寧,慌亂起來。 …… 這樣的場景,守著考院的士兵們似乎習以為常了,紛紛視而不見。 外頭或悲或喜,喧鬧還在繼續(xù)。 陸爍卻慢慢沉寂下去,陷入了黑甜的夢想。 好與不好,此時意義已經(jīng)不大。 交了答卷,一切就都定了,與其在這里憂慮多思,倒不如好好休整。 畢竟,明日出了考院們,后日一早就又要進來了。 長期的精神壓力之下,人是很容易崩潰的,若是這時候便討論這些,很容易便會走近思想的死胡同。 陸爍一夢睡的沉,外頭的喧囂聲也漸漸停歇。 考院里又恢復了以往的寂靜和平寧。 與前兩晚相比,今夜顯得如此平靜,所有的東西都在安寧中沉寂,似乎什么都無法打擾到他們。 然而,等到了半夜時分,層層摞摞一環(huán)套一環(huán)的考院深處,其中一間號房內(nèi)卻冒出了火光。 這火光正是從陸爍所在的考院里冒出來的,走水的號房正對著考院大門,因無房屋阻擋,夜黑風大,火勢很猛,沒一會兒便竄的老高…… 將號房上頭的半邊天空都照亮了。 士兵雖放松了把守,但也有人時時看護著,而走水又向來是考院里頭的大忌。 因此,眼見這邊號房里頭冒出火光,把守著的士兵首領(lǐng)頓覺不妙,一邊吩咐了人去找總裁大人,一遍派人開了大缸,就近滅火。 動作這么大,整個考院里頭的人都被驚動了,陸爍自然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