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于從前被冷嘲熱諷，如今的他可以說是宴會上的紅人，人人追捧不說，賦詩作賦上也出盡了風頭，與前年的低調(diào)內(nèi)斂完全不同。

    說到這兒，陸爍語氣顯得有些唏噓。

    在座三人對去年京師鄉(xiāng)試的事情都算了解，這二者變化原因為何，自然一目了然。

    陸爍卻有他自己的考量。

    他回京師之后，自然將京師一年的變化全都打聽了個清楚。

    除了陸顧兩家締結(jié)姻緣、以及惠崇帝借千秋歲將諸位皇子全都扣留京師之外，最引他注意的，自然就是蘇成的事。

    蘇成居然搭上了陳府！

    這可正是大大出乎陸爍的預(yù)料。

    如今陳秉世雖然從河北道審訊案脫身出來，名聲卻是壞了，加之陳府背后站的又是軒德太子，蘇成這一投靠，幾乎算是站隊了。

    蘇成可不像是糊涂人，卻不知為何會辦出這等糊涂事來。

    難道僅僅是為了出人頭地？

    若真是這樣，可見蘇成也是個淺薄的，為了蠅頭小利就投靠陳府，把自己置于渺茫的前途中，這可實在與他印象中的蘇成不一樣了。

    若不是，倒也不知他有何目的。

    總而言之，因為這個，陸爍掐斷了剛剛萌生的與蘇成深交的想法。

    想起這個，陸爍就眉頭微皺。

    周茂不知他對蘇成的看法，卻大致將他心里在想什么猜了出來。

    “何必在意這些！”

    周茂將盤子里的福橘推了過去。

    他不愛吃這東西，陸爍卻愛的緊。

    周茂笑道：“鄉(xiāng)試之后就是會試，沒來赴宴的，想必是在家里閉門造車，至于你說的那個蘇成……原先聽你提起時，我尚覺得他是個可交之人，如今看來也不過爾爾，不交也罷！”

    ☆、第331章 差異

    聞此孫哲點頭附和。

    “既看不慣，少來往就是！只不過蘇成亦是大才，鄉(xiāng)試既如此突出，想來會試也不會差到哪里去……日后你二人少不得要官場相見，凡事留一線，不冷不熱既好?！?/br>
    孫哲話畢，周茂先是挑眉看了他一眼，接著才笑著點頭應(yīng)和。

    他原先看孫哲不言不語，十分的老實剛直的樣子，沒料到也是個玲瓏心思的。

    陸爍應(yīng)是，遂也不提這茬，轉(zhuǎn)而說道：“……說起會試，這會試結(jié)束的也有幾天了，也不知結(jié)果什么時候出來。”

    “不急！”

    孫哲給陸爍斟了盞茶，回道：“該來的總會來的?！?/br>
    大齊重視科舉，經(jīng)過前年的府試一事，禮部內(nèi)里肅清了不少，效率也就更高，很快，京師那邊就有了消息。

    終于，幾日后的午后，總算是放榜了。

    和去年的鄉(xiāng)試一樣，這次也是先由官差宣布書院里出來的幾個學子的會試成績，等諸位都清楚了，這才將榜單張貼在門口，以供學子們觀看。

    官差宣讀時，陸爍恰恰在側(cè)。

    聽罷他神情微微有些低落。

    果然不出所料，袁文林終于還是落榜了。

    陸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過想了想就又慶幸。

    落榜雖然令人失望，好在袁文林還年輕，日后還有機會，只要不是掛車尾得個同進士，就都是萬幸。

    想清楚這些，陸爍才跟周茂一起，上前看此次會試的榜單。

    相比于去年的鄉(xiāng)試，此次會試放榜時，書院學子們的情緒明顯要高漲許多，幾乎達到人擠人的程度。

    這可是會試??！

    整個大齊的學子全都聚集在一起的考試！

    真正決定學子一生命運的考試，不論是哪個考生，對此都是無法忽視的。

    因而，眼前這副亂糟糟的景象，陸爍雖不喜，卻也能夠理解。

    他和孫哲、周茂都不愿意跟人擠，就靜靜候在人后，邊等邊說著話，等了約有半個時辰，前頭的人群才漸漸散了。

    三人這才上前細細去看。

    陸爍的目光從上往下掃蕩。

    他先是囫圇的將整個榜單過了一遍，看了幾個熟人的名次，等確定了，這才將目光轉(zhuǎn)向今次會試的前五十名。

    因許多他都不認識，故而，邊看他還邊和周茂討論著，不時詢問上兩句，將這些考生的籍貫?zāi)挲g摸了個大概。

    但心里越是清楚，陸爍越是覺得沒譜，漸漸地眉頭也跟著皺起來。

    只因這榜單的前五十名，竟有一多半都是出自江南之地的學子。

    江南自古出人才，尤其兩宋之交，隨著舊都南遷，經(jīng)濟中心向南轉(zhuǎn)移，江南地區(qū)可以說是發(fā)展迅速。

    與此相應(yīng)的，江南人的向?qū)W之心也日漸濃厚，并逐漸取代北地，成為南宋的文化中心。

    直到大齊建立后，太祖皇帝將舊都北遷，又大力發(fā)展北方的舉業(yè)之事，這情況才稍稍緩解，南北勉強算是持恒。

    雖然知道這個情況，但看了榜單，知道前五十名考生的來歷之后，陸爍依舊覺得心驚。

    前十名，竟有七人來自江南，其中又以揚州為重，包括會元在內(nèi)的四名考生，全都祖籍揚州。

    揚州！不愧是文氣之都！

    陸爍面上感嘆的同時，心里也有了些隱憂。

    “師兄當年能在揚州得個解元，可真是不容易??！”

    良久，陸爍才回過神來，轉(zhuǎn)頭看著周茂說了一句。

    四年前，周茂年方十三歲即中了淮南道頭名解元，這是陸爍一開始就知道的，雖很是敬服，倒也沒覺得有什么。

    如今看了這榜單，陸爍才知他這解元的含金量有多高。

    孫哲也在一旁點頭應(yīng)和。

    不過很顯然，他的關(guān)注點跟陸爍完全不同。

    只聽他道：“……只是可惜了！師兄今年未曾下場，若不然，這會試的頭三名，您定是沒跑了……”

    聽剛剛周茂介紹，除了頭名狀元年過四十外，另兩人俱都正當青蔥之年，與周茂是同科舉子。

    “說起來容易！”

    周茂笑著擺擺手。

    “考場上什么事都有可能發(fā)生，我之前中解元，也是時運到了，若真的今年下場，我可沒那個把握能得個前三來！”

    這話雖謙虛，卻也是實情。

    考場確實意外很多，有時出卷人的立場觀念、改卷官的見解看法，都有可能影響最終結(jié)果。

    再者，提到周茂為何今年不下場？

    周父的想法與陸昀很顯然是一樣的，那就是想讓周茂多積累，多觀望。

    成名趁不趁早無所謂，如何穩(wěn)穩(wěn)當當?shù)目纪耆珗?、穩(wěn)穩(wěn)當當避過政治之禍，這才是兩位父親心里最為擔憂的。

    ……

    魏州這邊，師生們的熱情很快散去。

    京師里眾人的狂歡卻還在繼續(xù)。

    三年一度的大考，不僅改變考生命運，同時也是為大齊翟拔人才的盛舉。

    民與之同樂，這是自然。

    蘇成今年的會試恰恰得了個第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