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隨便你去哪里……我都不在乎……隨便你去哪里……我都不在乎……”周凡低著頭像是說服自己一般不停地重復這句話。

花瓶在地上滾了個圈，碰到了周凡的腳踝。他伸出腳踢了一下花瓶，花瓶又滾向了對面。

“我不在乎！”周凡嘴唇微微顫抖，他慢慢蹲下，撿起花瓶，揚起手，用力將花瓶砸向?qū)櫸镓i。

“哐當！”

寵物豬儲錢罐碎了，深紅色的碎陶片散落了一地。從里面散落出許許多多的小紙條，而不是堅硬冰冷的錢幣。

這是什么……周凡撿起一個小紙片，看到上面寫著“3070年7月12日，晴，今天和老師一起去了以前的學校食堂吃飯，很開心?！?/br>
周凡又撿起一些小紙條。

“今天老師把科學院同事的喜糖都吃光了，原來他喜歡這種口味的糖果，我要去買！”、“今天老師心情不好，叫了我好幾次秦同學，聽了好像感覺回到學校，還覺得有點親切呢?！?、“今天老師在椅子上睡著了，我也在他旁邊的椅子上睡了?！?、“今天老師的鞋子兩只顏色不一樣，他好像沒有發(fā)現(xiàn)，實習生都在笑，我進去吼了他們一頓?！?/br>
……

上面分別記載著日期和天氣，以及一些奇奇怪怪的小事，數(shù)量太多，那只豬里面幾乎都塞滿了。

“哈哈哈，他媽的，就這么喜歡我？”周凡臉上露出復雜又難以言喻的笑容，他伸出腳將地上的紙條全部踢散了，“這么喜歡我，還跑去結(jié)婚？”

想要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但是周凡卻無法冷靜。地上一片狼藉，他卻沒有余裕去打掃。他抱著頭蹲在了地上，他三十多年人生像是走馬燈一般地掠過腦中，那些沉積的往事像被扔進了一塊石頭，不斷地向上翻騰。

他不知不覺推開了宿舍的門，向著秦越的宿舍走去，盡管他沒有去過，但是他知道在哪里。

秦越的宿舍里沒有人，無論怎么敲，都沒有人回應(yīng)，最終是隔壁的同事忍不住了。

“周部長，秦越請假回去準備婚禮了，今天不在?！?/br>
周凡才停止了敲門，他向科學院門外走去，門口的警衛(wèi)和他打了招呼，他也像是沒有聽到似的繼續(xù)向前走。他從來不曾如此的迷惘過，他的心在不停地動搖。

他沒有去路邊租借懸浮車，他沿著路邊一直走著，漫無目的。他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夜幕降臨，星星漫天。

繼續(xù)向前走，星星逐漸被烏云遮蔽，空中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周凡的衣服還有頭發(fā)被淋濕了，他還是沒有停下的打算。

雨滴打在周凡的脖子里，那種涼意幾乎沁人心底，濕漉漉的衣服緊緊貼在他的身上，眼睛被雨水模糊了視線，他伸出手將臉上的雨水抹去。

他抬起頭，發(fā)現(xiàn)自己來到了帝都第一附屬醫(yī)院的門口。

為什么會來到這里，周凡覺得不可思議。

他踏入其中，重癥室那邊需要預約才能見到，而現(xiàn)在是半夜，自然不會有人回應(yīng)預約。周凡直接從口袋拿出電流阻擊器，破壞了門口的警備系統(tǒng)。直接進入了騰飛院長的病房。

那里還亮著柔和的光線，可能是院長要求開著燈的。

周凡站在病床邊看向衰弱的騰飛。

可能是感覺到有人過來，疲憊不堪的院長睜開了眼睛。

“真是稀奇，你怎么來了，你上次來的時候不是說，那是最后一次么?！?/br>
院長床對面的花瓶里還插著一束藍色的郁金香，很像那個時候他買的永生花。周凡走過去，輕嗅，有香味，是真的花。

“院長，有沒有人喜歡過你？”周凡突然問道。

“大概有過吧，年輕的時候，我可是很受歡迎的?！痹洪L極為緩慢地說道。

“如果喜歡你的人和別人在一起了，那該怎么辦？”周凡繼續(xù)追問。

“那就要看我喜不喜歡他了?！痹洪L若有所思地看向周凡，“不喜歡的話，隨便怎么樣都和我無關(guān)?！?/br>
“如果喜歡呢？”

“當然是把障礙物全部都除掉?！痹洪L理所當然地答道。

“就像你殺死元帥那樣？”

“殺死她的是你?！?/br>
“我是聽了你的指令，其實我應(yīng)該恨你，可是……現(xiàn)在看你這樣躺在這里，我好像也也沒什么感覺?！敝芊猜貙⑹忠苿拥綄Ψ降纳茉垂?yīng)器，“破壞他的婚禮其實很簡單，但我不想那么做。大概，我也是有點喜歡他的吧。雖然我不太想承認。”

周凡將開關(guān)按下，生命能源斷開，院長在病床上發(fā)出痛苦的呻~吟聲，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眼睛凸出，像是瀕死的金魚。周凡將花瓶里的郁金香抽出來，塞進院長拼命張開呼吸的口中。

“這么喜歡花，就讓他們陪你死吧?！?/br>
警報聲此起彼伏，大約是生命感知裝備起了作用。

周凡靜靜地站在床邊，沒有離開。直到星警到來，用槍指著他。

第95章最后的故事（9）

周凡因為涉嫌故意殺人被星警逮捕，至此科學院的兩個主要負責人一個死亡，一個被拘留，科學院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亂之中。

“周部長被捕了？怎么可能……”秦越難以置信，“原因是什么？”

“他故意切斷了騰院長的生命維持裝置?！鼻卦綄嶒炇业牧硪晃回撠熑藵M臉疲憊地說道，“院長已經(jīng)活不過這個月了，我搞不懂他為什么要這么做。你知道為什么嗎？”

“我也不知道?！鼻卦娇嘈?，他也不知道原因。

秦越立刻取消了婚禮。

由于并非由軍部負責，星警局的口風并不那么嚴謹，很快，科學院下一任負責人涉嫌殺害現(xiàn)任病重院長的消息就在星際網(wǎng)上傳得沸沸揚揚。

【老院長人多好啊，特別親切，這人真是太可怕了，竟然會殺了老院長！】

【科學院那些人自以為是極了，我和女朋友的基因配對每次都不成功，都做過基因改造了，他們就是想多收錢！】

【老院長聽說還是他的老師，怎么能做出這么喪心病狂的事情，為了快點上位竟然殺人？簡直禽獸不如！】

【我覺得應(yīng)該是有別的原因，我朋友是帝都第一附屬醫(yī)院的醫(yī)生，他說老院長頂多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就算是為了上位這么多年都等了，一個月等不了嗎，有點奇怪?！?/br>
【垃圾，渣滓！】

雖然也有理性思考的一些回復，但是大多數(shù)都是對周凡的大肆批判，甚至有人建議把科學院降級裁撤，變?yōu)橐话愕尼t(yī)院法人性質(zhì)自負盈虧的企業(yè)。

周凡被抓捕歸案后一言不發(fā)，軍部以科學院是軍部直屬負責的機構(gòu)要求將周凡交給他們，星警局最高負責人卻以區(qū)域管轄原則拒絕了軍部的要求。

大約一天后，關(guān)于被捕的科學院生命科學部部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