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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猶如盆潑。還有最后一個賀源——但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郗長林邁開步伐的瞬間,一聲震天的爆炸聲從別墅中傳來!大地為之震顫,山坡上的碎石哐哐當(dāng)當(dāng)滾落,郗長林抬起頭來,看見雨幕之中硝煙滾天——是系統(tǒng)引爆了炸彈,看這架勢,恐怕是所有的一起引爆!郗長林掏出手機想要聯(lián)絡(luò)系統(tǒng),但多年來逃生的本能讓他驟然側(cè)身,躲開從右上方砸來的一拳。是賀源。他已經(jīng)被郗長林弄得頭破血流,但一雙湛藍(lán)眼睛中,流露出的神色狠戾無比。“根據(jù)輩分,我是不是該叫你一聲兒媳婦?”如鷹鉤般注視著郗長林,賀源迅速抽身,似笑非笑道。“這不太好吧?!臂L林手抄進(jìn)口袋,聳了聳肩,“畢竟我們遲遲不太承認(rèn)你這個父親?!?/br>“是嗎?親生兒子竟然長歪成了這樣,那我只好清理門戶了——”賀源拖長了語調(diào),猛地一下將槍拔出,郗長林和他同時出手,拿起之前撿的對講機,狠狠砸向賀源手腕。郗長林不止這一把武器,賀源同樣,不過前者手上只有冷兵,后者口袋里藏了不知多少把槍。青年避開對方射出的子彈,旋身錯步逼近他,硬生生將中距離拉近,但奈何這具身體實在是太過瘦弱,肌rou力量比不過對方,三下兩下后,就被卸了長刀,按倒在地。“兒媳婦,還要跟父親杠嗎?”賀源獰笑道。“哦?父親?我記得我只有一個父親,不過兩個月前就躺進(jìn)了棺材里,你是他嗎?”郗長林說得漫不經(jīng)心,藏在風(fēng)衣袖管中的匕首落入手心,猛地一旋身,往后遞出。暴雨夜里,風(fēng)中傳來的聲響悄然變化,郗長林辨認(rèn)出那是直升機的聲音。如果是賀遲,他應(yīng)該不會這樣明目張膽地暴露,想到這里,郗長林心下一沉。賀源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并不抬頭去看,反手一劈打在郗長林手腕上,再度將他按壓在地。下一瞬,郗長林抬腿飛踢,竟是憑著巧力將賀遲給掀翻!他抓緊這個機會站起來,此時直升機放低了高度,掛著密林樹梢過去,緊接著副駕駛上的門被推開,有個人跳了下來。來人身形修長,剪裁得體的襯衫與西褲將身體線條勾勒無余,他著陸過程中衣衫不可避免被打濕,但風(fēng)一吹來,劉海掀起,一雙湛藍(lán)眼眸顯露而出。湛藍(lán)的眼睛對視上另一雙湛藍(lán)的眼睛,賀遲手里拿著一把狙擊槍,卻不選擇從遠(yuǎn)處射殺,而是將槍用成了冷兵器,驟然貼到賀源身前,在猛地一揮——咚——咚——兩道聲響接連而來。第一聲,是賀遲打中了賀源脖頸,第二聲,是賀源倒地。隨后傳出第三個聲響,賀遲補了一顆子彈在賀源后心。郗長林目睹此,舒了一口氣,靠著樹干席地而坐。六個保鏢其中之一就死在他身旁,郗長林手探過去,將這人的槍抓緊手中。“你居然提前醒了?”郗長林疲憊地閉上眼睛,內(nèi)心仍在不安跳動,聲音差一點被大雨吞沒。“Emi把我強行喚醒了。”賀遲快步走過來。郗長林說得略顯遺憾:“哦……我忘記了這個。”賀遲冷哼一聲:“就不問你從哪里弄到的槍和子彈了,你系統(tǒng)那邊,Emi已經(jīng)過去了。”郗長林:“我擔(dān)心統(tǒng)統(tǒng)的情況很不好。”賀遲揚高聲調(diào):“你就不擔(dān)心自己的情況?”“你看到啦,我就是這副模樣了?!臂L林抻直了腿,半點不愿動彈,他渾身上下都沒了力氣,此刻除了睡覺,別無他想。賀遲用有些失落的語氣道:“郗喵,你都不睜開眼看看我嗎?”“不看了不看了?!臂L林用小孩子撒嬌抱怨的口吻對賀遲說,“你也不要看我了?!?/br>賀遲蹲到郗長林面前,抬手拭去他臉上血跡與泥土,輕聲說:“這怎么可能,我會看著你,直到我死去為止?!?/br>“你是要殉情?”郗長林一下子就明白了賀遲的意思,猛地睜開眼,抬手想要抓住賀遲衣領(lǐng),狠狠質(zhì)問一番,但就在此時,余光卻瞥見了某個影子!郗長林瞳孔驟然縮緊,接著抬的動作改為推,一直撐地的、握著槍的右手舉起,用力扣下扳機。——賀源穿了防彈衣,剛才的躺尸不過是偽裝。此時此刻,郗長林與他同時舉槍,皆選擇了將子彈射向?qū)Ψ矫夹摹?/br>砰——兩聲響疊加成為一聲,郗長林被暴雨不斷沖刷的臉龐上,漂亮的眉骨中心,倏然開出一朵血花。第75章死亡是什么?是五感逐一剝離,意識墜落黑暗,再不見日月光輝;是打三途川而過,走上輪回的橋,再不記前世風(fēng)塵。是新生,又一次干干凈凈來到這個世界上,無論微笑或哭泣,都不再與往事相關(guān)。郗長林不期盼來世,此時此刻,唯一在意的,不過是賀遲是否會將他忘記。墨西哥人認(rèn)為人會經(jīng)歷三次死亡。第一次是生理學(xué)上的死亡,呼吸停止,心臟不再跳動;第二次是親友在葬禮上目送死者遠(yuǎn)去,法律上注銷所有的證明;第三次,是最后一個仍銘記著的人把回憶忘卻。對于他們而言,死亡是一場狂歡。郗長林希望賀遲也能狂歡著送他遠(yuǎn)行,再微笑著忘掉這段和他相關(guān)的記憶。郗長林不禁開始琢磨,如果六年前的那個夜晚,他沒有出現(xiàn)在酒吧,或者賀遲晚去幾個小時,賀遲的人生該是怎樣。大概會是——歷經(jīng)波折在家族內(nèi)斗中獲取勝利,坐穩(wěn)大家長的位置后,和一個漂亮干凈的人談戀愛,或許會分手,或許會結(jié)婚,或許會有自己的孩子,又或許需要從分家過繼,但無論如何,都該是安穩(wěn)順?biāo)斓囊簧?/br>沒有得知郗長林死訊后的飛機失事,沒有被主神選中成為任務(wù)者穿越九個世界,沒有為了尋找到郗長林而交換出自己的來生。賀遲將會過幸福喜悅的一生,將會一次又一次通往新生。寧靜安好。如果那個夜晚,在TRUTH酒吧中,賀遲沒有遇見他就好了。他走他黑暗晦澀的人生路,而賀遲,則奔向另一頭,被鮮花與陽光所擁抱。沒有交集,各自天涯。可這樣想著,他為什么會落下淚來,為什么會呼吸不暢,為什么會那么的……不甘心?不甘心賀遲牽起別人的手,相擁與親吻。漫無邊際的黑暗中,郗長林垂在身側(cè)的手驟然攥緊,竟是試圖掙扎出這讓人沉溺讓人空虛、名為死亡的束縛。但是無果,他雙眼不可視物,雙手不可觸碰,雙腿無法站起。一切都是徒勞的,命運的軌跡既定,他是正下墜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