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著她緩緩往落晚居來。除了親自出來接人的畫雅站在她斜前方帶路，其他人都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跟著。

    “母親可在？”

    畫雅溫聲答道，“在的，剛起來不久，出來接長郡主時，正在用早膳?！?/br>
    “何必讓這么多人來接，興師動眾的，讓她們都散了吧?！?/br>
    “是。”畫雅福了一福，落后一步，朝身后那些人打了打手勢，人群自無聲退去。

    酈清妍跨進溫闌的屋子，看到對方歪坐在羅漢床上看書。非常慵懶閑適的打扮，松松批了一件衣裳，頭發(fā)未梳好，濃墨一半披在身后，隨意拿緞帶扎了扎，一眼望去，竟無一絲白發(fā)。

    溫闌從書頁上抬頭，柔柔笑著，朝她招了招手，“好久不見，我的妍兒過得可好？”

    酈清妍徑直走過去，在她腳下的繡墩上坐了，手臂環(huán)住她的腰，臉埋在她的膝蓋上。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最脆弱又依賴的動作。

    “妍兒過得不好。”酈清妍說，“母親，煥逐死了，是棲月殺的。”

    溫闌的手臂也環(huán)在她身上，輕輕拍著她，輕撫她的頭發(fā)，“我已經(jīng)知道了。好妍兒，別難過?！?/br>
    手底下的身子還是忍不住輕顫，“妍兒想不通，棲月為什么要殺他……”

    “很多人的死都沒有原因，許多人殺人也不需要原因。妍兒，你所認識的棲月，只是極小部分的棲月，那個孩子，和皇上一樣，是在扭曲的環(huán)境下長大成人，爬上巔峰的，不允許任何人覬覦屬于他們的東西，何況煥逐還犯了死忌，即使棲月現(xiàn)在不殺他，以后也躲不了一死的下場。”

    “棲月殺了母親的部下，母親為何不生氣，也不難過？”

    “一個是在我眼皮底下長大的孩子，一個是忠心耿耿的手下，現(xiàn)在一個人將另一個殺了，我該痛心孩子的不懂事，還是可惜自己失去了一名得力干將呢？”溫闌輕拍著酈清妍，緩緩道，“與其不知如何，不如接受這個事實。再說我殺了太多人，也被太多人謀殺，見過的死亡數(shù)不勝數(shù)，除非是放在心尖上的人，不然這顆心是不會輕易被觸動的?！?/br>
    “母親殺過很多人么？”

    “對?！?/br>
    酈清妍抬頭看她，眼角還有淚，“母親不像殺過許多人的樣子，母親身上，沒有血腥味?！?/br>
    “傻妍兒?！睖仃@輕笑，“聞不到就證明不是嗎？我為何會喜歡佛理，十二禤閣現(xiàn)任的所有宿主為何都那么年輕，別人為何那般害怕懼憚我，這些問題，你都沒有往深處想過么？正是因為殺戮太多，上天才奪走了我生育的能力啊……”

    酈清妍聽得愣住。

    “只有經(jīng)過足夠多的死亡，才能足夠強大。因為到那時，已經(jīng)無人能傷到你了?！睖仃@一點點擦凈酈清妍臉上的淚，“妍兒，永遠要記住，當你篤信某樣東西，某個情景是真實時，說不定你正處于一個目之所及全是謊言的世界。所以，永遠別把心掏給任何人，別暴露你的軟肋?！?/br>
    “對母親也一樣嗎？”

    溫闌輕輕點頭，“是的，對我也一樣?！?/br>
    第134章

    走在前面的人似察覺到什么不對, 突然回頭，寒露比他更警覺，十分自然地轉(zhuǎn)了個身, 就近在一旁的攤販那里買了個烤地瓜。

    那人皺著眉頭掃視了一圈，沒有發(fā)現(xiàn)可疑人員，又繼續(xù)走, 進了一家鹽津梅子鋪。寒露啃著香噴噴的地瓜跟進去, 發(fā)現(xiàn)對方裝模作樣在鋪子里轉(zhuǎn)了一圈。鋪子里的人有些多，過半是女孩子, 環(huán)佩叮當, 嘻嘻哈哈的聲音如銀鈴般，響個不停。

    毫無預兆的剎那, 那人猛地回頭給了寒露一個陰邪的眼神, 袖中突然射出一根銀釘，卻不是往寒露這個方向而來, 而是釘上鋪子大廳中央一個用作裝飾的青銅掛頂, 掛頂之上扭成一股的繩索頓時被釘穿大半，剩下的部分正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崩斷, 發(fā)出巨大的斷裂聲。

    鋪子里的人頓時炸開, 匆忙從那掛頂能砸到的區(qū)域逃開, 混亂成一團。

    被這毫無預兆的變故一攪, 那人頓時消失在混亂里，寒露推開身邊擁擠的人群跟過去，哪里還有那人的身影。惱恨地啐了一口, “居然跟丟了。”

    正惱著回去要怎么交代，耳畔突兀地響起一聲尖叫，是被當頭掉下來的沉重青銅器給嚇得，聲音太過熟悉，熟悉到寒露腦子里還沒想好要怎么做，身體已經(jīng)做出反應，將那尖叫的人一抱，直接帶著躍起突破擁擠人群，落到絕對安全的地方。

    “嚇死了嚇死了，呼……”懷中的人驚魂甫定，一下下拍著胸口。

    寒露將人放開，“卷珠，你怎么會在這里？”

    卷珠這才發(fā)現(xiàn)救了自己的是誰，也是一臉驚訝，“寒露？居然是你，原來你并不是扎根在寧王府哪兒也不去，還會出來溜達的啊？”

    寒露的臉有點黑，“我是奉主人命令出來查案的，你呢？”

    卷珠晃了晃手中的紙包，“小姐喜歡吃這家的梅子，我特地出來買的?！?/br>
    寒露看了看她伸出來那只手拎著的小包，又看到她另一只手中的大包，指著問，“那些呢？”

    卷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是我吃的啊?！?/br>
    寒露笑起來，“那么多，你一個人能吃的完？”

    “忘了現(xiàn)在只有我一個人喜歡這個口味……”卷珠也低頭看著手里的紙包，喃喃道，“下意識就把你的份一起買了。自從搬到夏園，突然沒有人和我搶吃的了，其實有些不習慣，也不知道小姐還會不會回郡主府住。以前大家在一起，熱熱鬧鬧的，多好?！?/br>
    寒露的心，被她這些用再正常不過的語氣說出來的句子，輕輕撞了一下。酈清妍突然帶走了郡主府的人，他們再也沒有地方蹭飯，也再沒有一個嬌小的身影在圓門跺著腳大喊，“寒露你是不是又偷了我的馬蹄糕！”

    打打鬧鬧歡歡樂樂的一起住了幾個月，一夜之間全都走了，留下一座空蕩蕩的府邸。寒露發(fā)現(xiàn)，他其實有些想這個滿腦子除了她家小姐和好吃的，就再裝不下別的了的小姑娘。

    反正要追的人已經(jīng)跑了，自己要繼續(xù)追也不知往哪個方向，不如留下來和她說幾句話吧。

    “你一個人來的嗎？一會兒怎么回去？”

    “和菱歌一起出來的，她去采薇閣取小姐訂的緞子去了，馬車跟著她的，我買好了就過去和她匯合?！?/br>
    “采薇閣離這里有一段距離，我送你過去吧?！?/br>
    卷珠的眼睛先是迸發(fā)出興奮，剛要拍手說好，眸中的亮光卻又黯下去，“你不是還要查案嗎？案子要緊，你要是耽擱了，回去再被處罰，可沒有小姐的血可以用了，只能硬扛的?！?/br>
    寒露聽她前半截擔憂后半截莫名驕傲的語調(diào)，微rou的臉頰像朵飽滿到快要滴出水來的狐尾百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