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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孔恰文案“自古以來,江湖中的人都看不起官兒,官兒也看不起江湖中的人,但這個世界上卻有一個人,既做了武林中的盟主,又做了朝廷中的大官兒。這個人是誰呢?”“是你的一個朋友。”“是的。他就是我的一個朋友?!?/br>內(nèi)容標簽:悵然若失搜索關(guān)鍵字:主角:蒙面┃配角:丁貧,天心棄┃其它:蒙面序河南商陽城外山巒如抱,夏風長涼,又有唐人成句題于山道之上,頗為二人所喜。一夜白露早濃,星斗熙微,房中氣味沉悶。天心棄胡亂洗了手臉,又讀了幾行壇經(jīng),只覺心煩意亂,遂拋了書來尋丁貧。恰逢丁貧也氣躁難平,便商議道:“不如外出尋一處清涼勝地,再搬攜竹床去睡罷了?!敝饕獯蚨?,便一前一后出了借宿的農(nóng)家,踏月行去。不過片刻功夫,已在山腳旁尋著一棵大樟,高可百仞,枝葉團團若有風,草匝短淺,蚊蠅不生。二人大喜,忙忙地去搬了竹床蒲扇之屬,立時躺倒樹下,再也不想起來了。天心棄仰面朝天,眼前是霧濃枝纏,夜風吹微;耳中是斷續(xù)蟬鳴,又間有丁貧吐息之聲。一時想:“人世如此清凈,何必向佛地忘機?”正將歇未歇之際,忽然一陣嘈雜,一群孩童簇著一名須發(fā)如銀的老人前來,吵嚷道:“馬小蛇,馬小蛇,給我們講故事!”老人道:“好好,講故事,講故事。”一群人擠擠攘攘地過來,一下就把兩張竹床都占滿了。溫黃的竹物上,橫七豎八擺了許多嫩藕似的腿腳。二人各自摟了幾個,鼻中只聞見淡淡皂角清香。大家屏聲靜氣,等那老人開口講故事。老人說:“今日既有客人,我便講個特別的故事。”“自古以來,江湖中的人都看不起官兒,官兒也看不起江湖中的人,但這個世界上卻有一個人,既做了武林中的盟主,又做了朝廷中的大官兒。這個人是誰呢?”孩子們齊聲道:“是你的一個朋友?!?/br>老人笑道:“是的。他就是我的一個朋友?!?/br>第1章魚事我這位朋友祖籍河南,家里是有名的絲綢大戶。他家里有五座綢莊,每一座都跟咱們村子一樣大。但這樣的綢莊,我這位朋友一點也沒看在眼里。他推說富貴浮云,不如求仙,把綢莊讓給了他五個姑侄兄弟。他自己仗劍江湖,清風明月,不時同名妓歌姬鬧些香艷趣聞,好不愜意。我與他相識時,他正在冀州第一樓頂上與城里最美的姑娘喝酒。他才跟人打了一架,白袍上染了一大塊血跡,說話也沒力氣了??伤€是笑著說:“馬小蛇,我聽說你最愛喝酒。我請你喝酒,你喝不喝?”有酒喝,我當然不會推辭。我說:“當然喝!”跳下去一看,兩壇酒倒是滿滿當當,可旁邊空空如也,甚么下酒菜也沒有,我皺著眉頭問:“沒菜怎么下酒?”結(jié)果他指著人家大姑娘說:“這位美人姿容絕媚,冠于全城。她桃花一般的面容,值不值得下酒?”我哈哈大笑,果真與他看著那姑娘的臉蛋兒,干了兩大壇酒。我一生之中,從未見過這樣痛快的人。我與他意氣相投,脾性相合,從此并肩闖蕩天涯,親如兄弟。此后山南海北,餐風宿露,那是再也不寂寞的了。一轉(zhuǎn)眼,就過了十年。我二人都無娶妻之念,雖常年浪跡江湖,難免同女人有些糾葛,但從來一沾即走,并無銘心刻骨之處。兩個人無牽無掛,日夜與山川河流、名花美酒為伍,日子過得好不快活。我原以為這一世便可如此,誰知就在第十個年頭上,他遇到了此生最大的冤孽。從此我跟他的命運,就完全變了模樣。那是大中……多少年來著?我也記不清了。那一年我三十三,他小我一歲,三十二。兩個老大不小的人,聽說綏江下游江陵鎮(zhèn)上打翻了一船貢酒,居然童心大發(fā),想去嘗嘗那喝了貢酒的白背魚兒。唉!怪不得人人都說禍從口出。要是一早告訴我后來的事情,我寧可剁掉舌頭,也不去貪這么一嘴。那一天秋光甚好,我們進了一家臨江的酒樓,便招呼老板將白背做來,可巧后面一位客人也要了白背。只是無巧不巧,這樓里只剩一條了。那客人是個少年,只十一二歲年紀,見被我們搶先,極不樂意,一疊聲只是要白背。店老板作揖打恭,說盡好話,他就是不肯改口。片刻,我們的魚上來了。那少年見了,一雙眼骨碌碌地打了個轉(zhuǎn),忽然道:“這條魚讓給我罷?!彼m然說了個讓字,口氣卻甚是頤指氣使。一語未畢,就動手去拿盛魚的碟子。我們一見之下,暗暗皺眉。若他再晚一步發(fā)話,這一條魚送給他倒也無妨。但他強行索要,目中無人,這就叫人不痛快了。當下我與我朋友交換了一下眼色,口中道:“區(qū)區(qū)一條魚兒,甚么稀罕東西了?小相公拿去不妨?!卑档乩飬s動起了手腳,把他興沖沖端走的碟子換回了自己桌上。那少年轉(zhuǎn)眼見到老母雞變鴨,神氣煞是好看。只是小孩子脾氣倔強,雖然受挫,也并不離去,只道:“這魚兒原來珍貴,二位不肯相讓也不稀奇。這樣罷,我以十倍價錢跟你們買了?!闭f著,便翻出一錠細絲大銀來,足足有七八兩光景,買這條魚兒,漫說十倍,就連二十倍也有多。只是銀子雖美,在我這位自小金丸擲魚、明珠戴馬的朋友眼中全同泥塵無異。當下他便向我笑道:“小蛇兒,這樓里悶得很。我出一百兩,叫樓下那乞兒唱個曲子,行不行?”我故作沉吟,道:“好是好,不過那啞巴乞兒從不開口,不知他肯不肯?!蔽遗笥研Φ溃骸皢“驮趺吹??有銀子,怕他不開口麼?”兩人一唱一和,把那少年涼涼譏笑一通。小孩兒的臉色,已經(jīng)非常好看……(丁貧笑道:“你們兩個大人,卻同小孩子較勁。難道這少年,就是那冤孽不成?”)唉,那怎么是?小孩兒連身形也沒長成。他奪魚不成,跺足去了。我們一人挑了一筷魚眼珠,大笑吃下,頗為暢快。就在這時,樓梯中走上一個人來。那是個穿白衣的男人,二十七八歲光景,眉目生得甚是合式。那少年一見他,立刻靠了上去,扁著嘴叫道:“爹!”這一聲喊出來,倒在我們意料之外。倒不是因為那男人年紀太輕,只是觀他神情氣質(zhì),并不似個做父親的人。那少年握著他衣袖,向我們這方指了一指,似在告狀。那男人看了我們一眼,問了兒子幾句,輕輕一笑,拍了拍那少年背上布囊,道:“柳兒,你毛毛躁躁的,必是忘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