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本性，卻又讓他極度“縱容”著他喜歡的人，是的，那孩子夠強，強到有資格近乎沒有底線的給予，卻，不求回報……

甚至有時我會想，云兒不這么強可能就不會這么讓人心疼了吧。

我不知道，那些超過我最初安排幾倍量的功課，那個孩子是以怎樣的心情與狀態(tài)完成的。為了讓容熙那臭小子不會抱怨，我用他的家法管教云兒。反正蒼云山的門規(guī)宗旨就是“隨便”，“隨便”用徒孫父親的家法管教弟子，老夫當時是完全沒覺得有什么問題。

十年時間，繁重的功課。幾乎沒有表揚，錯了，卻是嚴懲。

老夫不斷地跟云兒說“師公很忙，云兒自己照顧好自己。”

老夫只記得，眨眼的時間，云兒便學會了體貼地，用沒有半個字廢話的敬語跟我請教問題，而在每次總結了錯誤后，利落地按規(guī)矩跪好，請老夫“教訓”他。

現(xiàn)在想想，那樣瘋狂的學習速度，其實更忙的是那孩子吧，那個孩子越來越“忙”，對于什么叫“忙”的認知與衡量標準，越來越不靠譜，但是，云兒牢牢地記住了“師公很忙”……

所以，時隔十年的第二個生日，云兒才會說“沒有了”吧，因為“師公很忙”，云兒連“師公再陪云兒吃一次飯吧”，都不再許愿了……

那天，我陪云兒吃了一頓元宵，明明是生日，云兒卻第一次吃元宵，不，應該說，正是因為那個日子是他的生日，所以他才第一次吃元宵吧。

云兒就那么幸福地微笑著，老夫卻是內心驚慟，云兒明明是那樣平和的感情，老夫卻感覺猶如身陷狂瀾！

那平和的幸福之下，是常人無法想象的深沉寂寞，不，大概是連寂寞都不懂的寂寞吧。

“別……這么笑。”太讓人心疼。當時我下意識地就說出口了?？粗呛⒆铀查g斂了笑容，帶著一絲歉意努力思考著的樣子，我再也承受不了心疼，在失態(tài)之前，奪門而出，“讓師公……一個人靜一靜。”

其實，那已經(jīng)是失態(tài)了吧。開始了解那個孩子后，老夫確實越來越心疼，卻幾乎沒有失態(tài)，那一次，實在是因為突然的沖擊，太過強烈。

絕對是自作自受，當云兒真的不再那么笑，老夫覺得自己很罪惡。然而，云兒的記憶力該死的好！……老夫后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以“師公教云兒怎么笑”為理由，把那個笑容又教了回去。

那之后，我天天跟云兒一起吃飯，看得出那段時間他非常開心……所以，那個“請示”他才遲了十天才提出來吧……但是，他還是提出來了，雖然是許愿了很多年的“幸?！?，云兒還是就那么放棄了享有。

蒼云山的弟子，門規(guī)只有一條：滿十六歲下山云游歷練。當然，對這條門規(guī)歷代掌門也都沒放在眼中，但大家執(zhí)行得還算不錯，因為它確實正確以及，必要。

或許，云兒下山云游歷練一下比較好吧，老夫當時這么想。我當時并不知道，一直以來，云兒本就經(jīng)常下山，而云兒這次放棄跟我一起吃飯也要下山的目的，其實非?！皟礆垺?。云兒的“白癡”，其實不是下山云游歷練能解決的。

于是，云兒請示下山云游歷練。按例，下山前，我們進行了一次沒有保留的切磋……是的，切磋的結果，老夫輸了。當老夫落敗身形不穩(wěn)，被云兒攔腰扶住時，老夫的第一反應是：那個小小的云兒在我不知道的時候，長大了，不僅是武功學識非凡，連臂膀也比想象中的寬闊有力；第二反應……當然是郁悶，都輸給徒孫了我還不郁悶嗎？第三反應，才是“這小子什么時候武功突破得如此夸張？！”

老夫問了。

云兒自然答了，答得毫無自覺。

——服食寒冰蟾王與赤練蛇王這兩種天下劇毒，他得到了一個機會，突破冰火重元練成乾坤重元。

我聽完之后，大腦一片空白。

然后，狂怒。

再然后，冷靜。

當我冷靜下來，看著云兒已經(jīng)端正筆直地背向而跪，看著那裸露的漂亮脊背，老夫手中的冰火錦第一次顫抖了。

真的，打不下去了。

云兒錯了嗎？錯了吧，但是，該怪誰呢？家法？嚴懲？去他的狗屁！老夫打不下去了自然就不打了，而且云兒的規(guī)矩還不夠好嗎？……只不過，不懂得一些應該懂的東西……而已。

這一次，做師公的，要認真地教他，他真正該懂的東西！

……

俗話說，理想與現(xiàn)實的差距是殘酷的，老夫太樂觀了。

云兒云游三年，先是去了瘟疫的村莊，后是血拼的戰(zhàn)場，總之全是充滿血腥與死亡的地方，起初老夫還以為云兒的性格出問題了，后來才知道，又是因為老夫以前連自己都不記得了的“命令”。那小子的記憶力太好，好到讓人欲哭無淚。

不過，那些地方雖然對十六歲的云兒來說，激烈了些……算了，不說了，只能說，強者，與生俱來。

不再去那些可怕的地方后，云兒去了……更“可怕”的地方——

尋找二十多年前的真相，尋找救醒小瑜的靈藥。

而自從云兒離開后，老夫在一個人的反思中，才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虧欠了那個孩子那么多——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吧，只要老夫在山上做研究，房門口的小桌上永遠有冬暖夏涼保溫良好更換及時的飯菜，如今這三年間雖然仍然還有，但是每當老夫察覺到傀儡暗衛(wèi)的腳步聲時，老夫就會想到，以前都是云兒來給我放的飯菜……蒼云山上，只有那個孩子有那樣的身手，可以讓我聽不到腳步聲地過來……曾經(jīng)許愿長輩可以陪他吃一頓飯就好，那個孩子是以怎樣的心情，數(shù)年如一日地為我這師公更換飯菜的……？

三年，天下之大，有時老夫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知道，每年老夫生辰，云兒一定會回來。

“云兒可以為師公做壽面嗎？”那孩子依舊微笑著。

“云兒可以跟師公一起吃飯嗎？”那孩子用溫和好聽的聲音詢問。

老夫真不想承認，自己居然多愁善感到，這種簡單的問題，每次聽了都還是會心疼。

是的，云兒每次都會問“云兒可以跟師公一起吃飯嗎？”老夫本來想，自己態(tài)度都十分明顯了，那孩子很快會“開竅”明白不用請示的吧，后來……結論顯然。

老夫先受不了，只好每次主動去叫云兒吃飯。

好了，故事就是這樣了。

對云兒來說，跟長輩相處，能一起吃個飯就是非常重要的“幸福”了吧。無關其他，那是他最初的幸福，只不過，現(xiàn)在的云兒大概不會這么許愿了。一起吃飯這么簡單的事情，老夫讓云兒傻傻地等了十年，容熙那個臭小子應該不會吧。

畢竟，只要讓云兒坐在身邊，塞給他一碗飯，你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