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人。

“我想讓小王爺你知道些什么啊……”蔚思夜語到嘴邊，卻突然壞心一笑話鋒一轉(zhuǎn)，半是不死心半是趣味地調(diào)侃道：“比如……我為什么會知道剛剛跟陸門主交手的‘容云’，其實有兩個，后面的那個才是你。”

突如其來的話鋒轉(zhuǎn)換，讓容云意外了一下。

被看出來了？照理來說，有阿閑把關(guān)，連自己身上還沒有散去的血腥與藥香等細節(jié)都相應處理了，應該沒有問題才對，而昭云雖然不善于做模仿，但是，模仿不了的可以規(guī)避。在那么短的時間里，被看出來的話，應該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關(guān)鍵。

“怎么樣，小王爺想知道為什么嗎？”

“我可以，‘不想知道’?！?/br>
聽了容云的回答，蔚思夜忍不住再次無語了一下。

這回答……還真是半點機會也不留給人啊。

這小子就不能正常點兒，就不能不這么理智，而且，什么叫“可、以、不想知道”？氣人？

……好吧，其實從開始到現(xiàn)在，容云“氣人”已經(jīng)不是一次兩次了，他明白容云多半不是故意的，但是，在唇槍舌劍中，容云說的每一句話，客觀上，其挑釁的效果與程度卻半點沒打折扣。

這種人，真的是……哈，讓人不感興趣都難。

“不想知道啊，那就當做是我想讓小王爺你知道好了，哦，原本說的也是我想讓你知道……”蔚思夜說到這里，聲音漸漸低沉，語調(diào)中開始透露出一種深情柔和，“我之所以能看出來另一個人不是你，是因為思夜記住了小王爺你的身體啊?！?/br>
“……”容云在思考。

蔚思夜笑容曖昧地看著容云，等待回應。

“……可以說得具體點嗎？”容云思考后，點頭，認真詢問。

蔚思夜被容云的回應噎了一下。

胸口發(fā)悶，心臟鼓動，身體燥熱，頭側(cè)輕跳，這種久違的感覺，自己是在生氣……？

久違的感情波動，讓蔚思夜愣了一下，然后他不著痕跡地掩飾了自己的失神，只是繼續(xù)曖昧地說：“具體點啊……思夜忘不了小王爺你優(yōu)美有力的腰型，忘不了小王爺修長迷人滿是血色刑傷的脊背，忘不了小王爺令人贊嘆的肩臂輪廓……”蔚思夜意猶未盡地掃視著容云。

“我明白了。閣下有如此本領(lǐng)，確實瞞不過閣下?！鄙灶D了頓，容云加了一句，“……記住別人的身體形狀，有什么竅門嗎？”

“喂……”聽了容云如此“好學”的題問，原本還一臉曖昧的蔚思夜，實在沒忍住，各種想法煙消云散，只剩下哭笑不得。

這小子這是怎樣一種雁過拔毛的流氓習慣??！而且，他還能再沒常識一點嗎？

……估計，真的能吧。

想到這里，蔚思夜近乎以一種“債多了不愁”的“墮落”心理，無力地說：“誰會去記一堆人的身體形狀，而且怎么可能記得住，更沒有什么竅門。我對你是比較特別，因為，我真的非常喜歡你的身體，自然而然地就記住了。另一位‘容云’……說實話，與你相差應該不多，只不過，與我的最愛相比，還是少一分則瘦，很容易就發(fā)現(xiàn)了?！?/br>
“……”容云默了一下。他意識到，好友大概就在窗外聽著。

“我說小王爺，你知不知道西弘坊間關(guān)于國舅蔚思夜的傳聞與風評啊？”無力之際，可能是抱著最后一絲不死心的幻想吧，蔚思夜不由確認地問道。

“‘荒誕齷齪，狐假虎威，靠著裙帶關(guān)系上位，喜愛美人，男女不忌’？知道。”

“你……不能委婉一點嗎？”就算這是他自己造成的事實，蔚思夜此時也難免郁悶。

“好，下次我會注意?！?/br>
“你啊……呃，算了，不說這個了。小王爺，你知道我的風評，而且對于剛剛的曖昧，也并非不懂是吧?！?/br>
“我懂……這跟閣下的風評有關(guān)系？”容云用一種“我像不懂的傻瓜嗎”的眼神看著蔚思夜。

“那么……‘美人’，你就沒有自覺嗎？”

“沒有?！?/br>
看著一臉坦然的容云，蔚思夜撫額而笑。

是啊，容云應該有怎樣的“自覺”？某種程度上，面對臭名昭著的他，一個男人“沒有自覺”才正常吧。因為有自覺，就意味著自我?guī)虢巧?，以及，在意?/br>
于是，是說，這小子壓根就沒把自己放在眼中是吧。

這樣的人，這種天災一般的存在……真的是讓人欲罷不能啊。

囂囂亂世，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呵呵，為什么他會突然想到這句話。

容云，如此獨一無二天下無雙的“美人”，他欣賞喜歡，是的，單純而直接的欣賞喜歡，無關(guān)其他。

他真的很想看，想看容云被蹂躪被踐踏被碾碎！

他想看，如此亂世，容云這種人的，下場。

是被毀滅，抑或是，相反……

相反……？

他在期待什么嗎？是的，他在期待，他很愉快，很高興自己居然還會有“期待”與“想看”的心情。

——神學與批命是一門深奧的學問，所有歷史不過是窺探命運的工具，親手推動歷史的發(fā)展，是尉遲一族永恒追求的無上榮光……久遠前，爺爺曾經(jīng)這么說過吧？

他不想仰望天地與神明，也不想知道命運與感情的意義，然而……

即使厭惡抗拒，即使自我放逐，他也一直在窺探著別人跟自己的命運，猶如本能。

哈，天下第一神算，不，神棍么……？

無需深究。此刻，他的直覺，他的經(jīng)驗，他的知識，他的畢生所學，都在告訴他：容云，值得。

那么，還等什么？他的浩劫之序，便為容云而改。

“容云。”蔚思夜突然這樣叫了一聲，他喊得很自然，如同稱呼一位老友。

容云看著蔚思夜，等待著他的下文。

“容云，你……相信我嗎？”蔚思夜問，低沉含笑的聲音，和著小石房內(nèi)的爐火噼啪與小石房外的山風瑟瑟，顯得有些不真實。

“相信與不相信都不是問題，有沒有意義才是關(guān)鍵?！泵鎸θ绱送蝗坏摹吧钋椤碧釂?，容云的回答，自然而平靜。

“哈哈——”收到這樣的答案，蔚思夜在意外怔愣之后，難得爽快地笑了。

容云的回答，溫和如昔，然而，其中隱含的毫不猶豫與一往無前，不得不說，是一種獨一無二的風度。

確實，相信與不相信，天下世事怎么可能是用如此狹隘的兩面，便能表現(xiàn)的。

相信怎樣，依舊可能淺薄而誤會重生；不相信又怎樣，依舊可能默契而心有靈犀。

強者，思考的不是相信與不相信，而是，即使在不相信的假象中，仍然可以得到所要的“真實”。

強者，當他想讓你相信時，就絕不允許誤會發(fā)生，不管你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