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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放過你——就算死不了,我也要讓你享盡殘酷的折磨!”伊什塔爾想要追上去,然而,之前暗中幫了她一把的風神卻在這時現(xiàn)身,嚴肅地阻止她:“夠了!伊什塔爾,你難道忘了你父神說過的話?”不要去管他,不要注視他,把這個人類漠視才是正確的做法。可伊什塔爾怎么聽得進去,她的尊嚴完全被踐踏了,根本咽不下這口氣。因此,她又拉開了弓,冰冷的目光投向下方,正好望見一只黑鷹飛來,接住了隨著山石一同墜落的主人,就要朝遠處逃離。一聲錚鳴。金芒所化的光箭帶著極大的氣勢破空而去,一瞬過去,眼看著便要射中那一只鷹——“伊什塔爾!”伊什塔爾不僅只發(fā)出了這一次攻擊,如今的她已經(jīng)失去了理智,自然更不可能再手下留情。然而,第二次攻擊就要襲去,一道慍怒的女聲響起,與此同時,她的胳膊莫名地歪了一下。前一道攻擊射中了鷹的一邊翅膀,頓時也落得了血rou消融的代價,而第二道卻因為方向偏移而落了空。在此時趕來的是另一個神明。她是寧孫女神,烏魯克之王吉爾伽美什的親生母親。少有神明會直接干涉人間的事情,像伊什塔爾這樣的任性之神少之又少,畢竟,連偉大的主神安努,也始終居住在最高層的天空,從不離開。神需要人類的敬畏,也需要得到信仰。一般來說,他們都是以人類城市的保護神的身份立威,在自己的神廟中展現(xiàn)神跡。吉爾伽美什的誕生,其實便是神的一次嘗試:讓擁有神血、理應更偏向神的神之子成為人間的君主,同時也是神的代言人。寧孫女神與前一代烏魯克王生下吉爾伽美什,沒有在人間停留多久就返回了自己的神殿。雖說吉爾伽美什后來的表現(xiàn)跟眾神想象的完全不一樣,更沒有起到紐帶的作用,女神仍舊關注著自己的孩子,時時在孩子陷入困境時為他解圍。這一次,自然也是出于這個原因。寧孫女神阻止了伊什塔爾,并在伊什塔爾沒能察覺的間隙,悄悄地接住了那只斷了一半翅膀、凄慘地往下掉的鷹,并把它丟到了遠離烏魯克的地方。“我最疼愛的孩子,吉爾伽美什啊,你快調(diào)轉方向,朝著西邊去尋他?!?/br>她也將聲音暗自傳遞到了吉爾伽美什那里,說罷,心中不由輕嘆。從無可探求的異世而來的人類,才來了多久,就做出了連神都震驚不已的事情。女神無法想象,此后是否還會有更加驚人的事發(fā)生,也無法確定,自己的孩子是否會被他連累。但是……也只能順其自然了。*****吉爾伽美什找到埃迪時,他就斜斜地靠坐在荒漠之中唯一聳立的一塊嶙峋巨石下。夕陽的昏黃光線像是摻雜了名為沉痛的晦暗顏色,與干燥的砂石幾乎融為一體。而巨石所投下的陰影,卻將背后的男人整個覆蓋了進去。這么暗,連那么扎眼的血的顏色,都不明顯了。他現(xiàn)在的樣子,肯定很糟糕。覺得帥氣總是戴著的披風不見了,身上破了那么大的一個窟窿,中間只有寥寥的血線牽連,看上去只會覺得恐怖。嘴角殘留著干涸的血跡,那烏黑的印記還在向下彌漫,將脖頸染上了同樣的暗色。可是,即使如此。男人眼里總像是永不熄滅的光終于淡了,但又不是黯淡,而是,不像他會展露出的柔軟。“讓你過來的時候你不過來,讓你躲遠一點不要來搗亂的時候,你小子又來了……盧卡斯,你怎么老是和我作對?”不知是不是重傷瀕死的緣故,他的聲音也輕得不像話,跟話的內(nèi)容嚴重不符:“我死不了,但你他媽除了壯實,會耍小聰明,藏點小東西,就是一只老子抬抬手就能捏死的鷹啊?!?/br>他不會死,但是會受傷。決定報仇之前,埃迪就吩咐盧卡斯老老實實地待在烏魯克,去陪著吉爾伽美什也好,去撒歡,去偷喜歡的漂亮的小東西也好,反正就是不要亂跑。他會回來給它收拾爛攤子,把被它偷走的東西全都買下來。最開始,埃迪只是因為這只鷹難得地通人性,或許能夠給他做做伴,才將它帶在身邊,盧卡斯這個名字還是隨口取的。可那時的他哪知道,盧卡斯確實通人性,但本質(zhì)卻是極其狡猾的。有他做靠山,沒少做欺負小動物捉弄人類的事情,實在是太氣人了。除了拔掉盧卡斯的尾巴毛,埃迪一直縱容它,畢竟這不是寵物,是他認的小弟。然而……問題也就出在了他的縱容上。盧卡斯跑來了,將他放進了自己私藏小玩意兒的空間里。所以,伊什塔爾的攻擊沒有一丁點傷到埃迪,全都落在了它這里。“……”直到這時,不聽話的鷹才蜷縮起了爪子,聽話地匍匐在他的腿上。因為少了一邊翅膀,它就像忽然間瘦了很多,跟普通的鷹差不多大小。埃迪想像以前一樣大聲地訓斥它,但不僅是他沒有力氣,盧卡斯也沒有力氣了。鷹最后動了動,有什么晶瑩透亮的東西從僅剩的翅膀底下落出,掉到了沙地上,發(fā)出一聲脆響。埃迪看不見那東西的模樣,但卻猜得出來。盧卡斯搶走了許多亮的、美麗的東西,其中也有相當珍貴的寶石。幾乎所有東西埃迪都用自己的存貨跟原主人交換,就只有一顆藍色的寶石,他沒能找到原來的主人。“非要我這個大哥反過來對你這個小弟道謝才甘心嗎……混賬?!?/br>埃迪閉上了眼,從染血的唇角漏出了極低的話音。另一邊——王在這里,已經(jīng)駐足了頗長一段時間。他沒有打斷一人一鷹最后的道別,在這一期間,吉爾伽美什的目光始終停頓在男人的臉上。終于安靜下來了。為了盧卡斯,這個驕傲的男人暫時解下了自己從不收斂的鋒芒,讓旁人可以第一次那么清晰地審視他的面容。即使被黑暗籠罩,他精致的眉眼間看不出脆弱,但卻因為斑駁的血跡污濁了蒼白的皮膚,而莫名地增添了一絲柔軟。“睡吧?!?/br>吉爾伽美什的神色晦澀不明。“就像初遇那樣,在沉睡中恢復傷勢。別的什么都不要管,把后面還未發(fā)生的一切,全都交給我來面對!”“……不能睡啊?!?/br>沉睡的時間長短跟傷勢的輕重有關,他都慘成這樣了,這一睡,要睡到多久以后?吉爾伽美什道:“你在想什么。把我,把本王當成畏畏縮縮,連必須背負的責任,必須面對的后果,都不敢承擔的膽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