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化。

可落在殷羨心里卻是驟然一疼！

他喉頭輕輕滾動，一時無言,竟不知該說些什么。

實際上，他所說的逛燈會并不是表面上那個意思。

在這里，元宵節(jié)也是極為熱鬧，這也是少數(shù)許多男子都會自由外出且無人甩異樣眼色的日子。

一般來說，若是結(jié)了親的，便多是同結(jié)親的對方一同出游，不會被人閑話，未結(jié)親的也可以邀請對方同游，屆時說情表意，若是兩廂有意，便可口頭定親，也是一段佳話。

他提出這事并不是真想和對方看什么燈會，在現(xiàn)代比這種燈會好看的他沒看過嗎？

他不過是，側(cè)面表意，只等對方回答。

可孟凌川這話卻讓他心中一緊，殷羨似乎有些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和心情，然而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因為此時無論說什么，都好似口頭空話，沒有幾分可信。

就連他自己，都理不直，氣不足，因為不夠真誠，他還有許多事瞞著，還有許多秘密不曾告訴過孟凌川，又怎么能，怎么敢讓對方相信他？

僵硬片刻，孟凌川緊握著的手漸漸松開，好似他死死壓抑著的緊張心情逐漸放松了。

他闔了闔眼，對于這種情形，也沒再多說什么，也沒有什么責(zé)怪或者發(fā)怒的話，心中似乎還松了口氣，也不知那口氣里，藏著的是什么。

“以后別開這種玩笑了，也就是我不會放在心上，若是換了別人，殷小姐指不定被人怎么打出去呢！”他微微一笑，卻是連自己都覺得這笑容有足夠的僵硬。

“你希望我是在開玩笑嗎？”殷羨忽然道，他連郡王都沒喊了，直接說的你。

孟凌川微微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么。

殷羨也沉默，似乎方才那句話只不過是他的錯覺，可是他們都清楚地知道，那不是。

“我不是在開玩笑?！绷季?，殷羨才說出這句話讓人的心微微顫動的話。

孟凌川雙目一睜。

“我覺得，你可以試著信一信我?！币罅w接著緩緩道。

孟凌川喉頭微動。

“看不見并沒有什么關(guān)系，你看不見，我就幫你看，找不到路，我就牽著你走，只要你相信，我就不會把你弄丟?！闭f到這兒，殷羨猶豫了一瞬，“你有缺陷，我也有?！鄙踔帘饶愕倪€重百倍千倍，這句話他還是沒敢說。

“這并沒有什么，哪有人是完美無缺的？”殷羨一步一步走上前，那一聲一聲穩(wěn)健而清晰的腳步聲，仿佛成了一只鼓槌，隨著他一句句話脫口而出，一下一下，敲在孟凌川心上。

孟凌川一直認為自己是強勢的，無所畏懼的，即便當(dāng)初在一系列打擊之后，這種念頭和心情依舊沒有改變，可是在此時，他卻不自信了。

因為對于殷羨的話，他毫無反抗之力，這種情況不僅是說他無法拒絕，無法招架，而是他根本連面對的勇氣都沒有。

此時他才發(fā)現(xiàn)，他的心和意志是有多么不堪一擊，竟然連有口無實的話都承受不住，心里第一個出來的不是害羞，竟是害怕。

到了此刻，他若是還不清楚自己出了什么問題，那就是傻瓜了。

殷羨說了這么多，心里其實也是有些沒底，他覺得有些急促冒昧了，或許是因為重視，又或者是因為緊張，他覺得自己或許可以做的更好，比此刻這樣倉促的隱晦表白肯定要好上很多。

他心里開始擔(dān)心，若是孟凌川不答應(yīng)怎么辦？

其實，不答應(yīng)逛燈會都是小事，可若是他因此而斷絕了與自己的往來，他可真是哭都沒地兒哭??！

他深知他們兩個人各自問題很多，這件事不可能一蹴而就，所以他只希望能通過這事改變一些對方面對他的態(tài)度，從原來的雇傭關(guān)系，逐漸往有曖昧意思的關(guān)系上轉(zhuǎn)變。

可若是對方被自己嚇到了，再不肯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那可就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你……”

“你……”

兩人頓時一愣，紛紛有些不自在。

“你先說……”

“你先說吧……”

殷羨：“……”

孟凌川：“……”

兩人從不自在變成了無語。

半晌，最后還是孟凌川打破沉默，“你說吧?！?/br>
“哦……”殷羨回神，“其實……唔，沒什么，我只是想說，嗯……如果你覺得不習(xí)慣的話，這個……我們，其實可以慢一點。”

孟凌川一愣，隨后失笑，“什么慢一點？”

“就是……我們可以，先試試，慢慢來?！彼行┎恢涝趺凑f，談戀愛這種詞這里是沒有的，對方肯定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試試？試什么？”孟凌川皺眉，一臉不解。

“就是試試兩個人合不合適之類的，大概就是你觀察觀察我這人怎么樣，我也觀察觀察你?！币罅w努力解釋道。

雖然孟凌川還是理解不夠透徹，但是也大概明白這是什么意思了。

然后他又說，“這有什么用？”

殷羨一愣，想了片刻，隨即明白過來，這里的人大概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能在成親前見過一兩面已經(jīng)算不錯了，像他方才那樣的做法，放在這里的人眼里，或許就算是占便宜不負責(zé)？

畢竟這兒的男子只要和外女有牽扯，就會被人說閑話的。

“那……你想要怎么樣？”他問道。

“什么怎么樣？”不同于殷羨的忐忑，孟凌川此時八風(fēng)不動，淡定如斯。

可殷羨淡定不起來了，他瞪大眼道，“我說了這么多，你就一點兒反應(yīng)都沒有嗎？！”

“那你覺得我應(yīng)該要有什么反應(yīng)？”孟凌川反問。

殷羨吐血，“起碼告訴我你同意不同意去逛燈會吧？”

“哦……”孟凌川說話一頓，“你是像讓你自己一個人逛，然后我陪你擠人流嗎？”

燈會什么的，他以前又不是沒去過，那玩意兒好看是好看，好玩兒也還行，可就是一個，人太多了！街上擠滿了人，若是和人同去，一不小心，就看不到對方的人影了，別說以前他就不喜歡人太多，現(xiàn)在看不見，他一上街，就是被人流沖走的份兒。

“?。空娴暮軘D？”殷羨皺著眉苦著臉。

“你覺得呢？”孟凌川沒好氣道。

殷羨知道對方也不是什么愛說笑愛捉弄人的性子，于是相信了。

所以他現(xiàn)在該怎么辦？

“而且元宵后，王府又要辦喜事，我姐要娶夫了，那段時間府里肯定忙不開。”孟凌川又道。

殷羨的心頓時被失落包圍，心想自己還是想的太片面了，連個消息都沒打聽，調(diào)查都沒做，太倉促了。

完全沒有意識到對方說的所有理由，全都是客觀因素，沒有一絲主觀因素上的拒絕。

孟凌川覺得對方可能是沒帶腦子出門，但是又覺得自己不應(yīng)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