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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民而已,此玨是我雙親所賜,只是雙親如今早已過世,他們當初如何得到,我實在不知?!?/br> 百夫長盯著阿玄,“我看你分明是在狡辯,我勸你還是如實道來,免得遭受皮rou之苦!” 阿玄無奈,又道:“我所言字字為實。我本就是一介平民,但能行醫(yī),去年貴國秋狝,我曾為一公子治病,當時公子身邊有一人,名成足,不知軍頭知他名否?問他便可知曉。” 百夫長一怔,看了她一眼,遲疑了下,命人看著阿玄,自己轉(zhuǎn)身匆匆走了。 阿玄等待了片刻,看見對面來了兩個人。其中一個是方才離去的百夫長,邊上的那個年輕男子,竟就是她剛才口中所提的成足! 百夫長引成足到了近前,指著阿玄道:“將軍,便是她!” 成足出身于穆國的公族之家,小時起便是庚敖的武伴,此次奉命領軍發(fā)往狄道,方才原本已經(jīng)歇下了,聽了百夫長的稟話,起身過來。 去年秋狝發(fā)生的種種事情,他如今還歷歷在目,那個秭女,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才一個照面,他便認了出來,指著玉玨道:“此物為你所有?” 阿玄道:“從前確實是我所有?!?/br> 成足遲疑了下。 方才百夫長來報,說巡夜時捉到軍士八人暗地聚眾賭博,拿了以軍法處置,又從一個鄭姓的什長那里繳了一面玉玨,追問來源,說是從一個秭女那里賄賂所得,百夫長疑心那個秭女是秭王族,秭女卻不承認,還說出了去年秋狝時的事情,稱認得自己。 他當時半信半疑,沒想到竟真的是去年那個后來自己了奉穆侯之命去而復返送她回家的秭女! 阿玄見他沉吟著,便道:“將軍莫誤會,方才我提及去年之事,絕無半點邀功之念,只是軍頭不肯信我的辯解,我才無奈提及將軍之名。至于這玉,實在是我有一阿嬤,她年邁體弱,腿腳又不便行路,狄道路途迢迢,我萬般無奈才出此下策,求了那鄭姓什長借輜車搭載而行,將軍若不信,我領你去看。” 成足將玨遞還。 “不必了!軍中少一個軍醫(yī),你正可代替!” 第6章 巨賈 境況就這樣戲劇性地發(fā)生了改變。 也算是因禍得福,阿玄的俘隸身份雖依舊如前,但待遇卻好了不少。成足不但允許阿玄和隗嫫以車代步,分配了干凈的飲用水和精細口糧,還派她一頂氈帳,夜晚終于可以免于露宿之苦。 作為回報,阿玄盡職地充當著一個軍醫(yī)的角色。 她容貌平平,身材也去豐滿甚遠,討一件軍士的闊大長襦,腿扎行縢,腳穿淺履,再將長發(fā)綰成男式錐髻,以布巾扎,渾身上下,沒有絲毫引人注目之處,前來就醫(yī)的軍士雖知她是女子,聽聲音嬌稚,但循聲望人,看她一眼,無人會去打她的主意。倒是見她看病仔細,處置傷口的動作也不像別的軍醫(yī)那樣粗暴,都愿意來找她診治。 除了穆人軍士,力所能及的范圍里,阿玄也替秭人醫(yī)治。 她猜測成足應該知道的,但一直沒人來阻止,想必得到過他的默許。 如此一晃七八天過去,這支由士兵和遷徙俘隸組成的數(shù)萬人的隊伍,經(jīng)過將近兩個月的艱苦跋涉,終于靠近了天水。 天水是距離狄道最近的一個有著定居人口的城池,過了天水再往西,就是人煙稀渺的狄道了。幾百年前,穆國國君的祖先就是在這一帶為周天子戍邊牧馬,經(jīng)過多代先祖的經(jīng)營和擴張,慢慢地從一個默默無聞的蕞爾小國變成如今能與楚國相抗衡的國邦。 不僅如此,天水如今也是西北最大的商貿(mào)城池。每天都有來自東方各國的商人,用駝馬拉著一車一車的布帛、黍粟、山珍、海味,來到這里交易西戎的皮毛、馬匹、奴隸。前幾日開始,隨著距離天水越來越近,遠處那條古道之上,不時就能看到商隊的身影。 這日抵達了天水。包括俘隸在內(nèi),隊伍將在城外的曠野里整休一日,隨后去往此行的最終目的地狄道。 雖名為整休,但對于阿玄來說,卻更加忙碌。一早起尋她診治的軍士就絡繹不絕,雖然多是些因為長途跋涉導致的腿腳受傷之類的小毛病,但架不住人多,她忙了整整一個白天,直到傍晚,才看完了最后一個就醫(yī)的軍士。 軍營和俘隸的宿地是分開的。阿玄拖著疲憊的腳步回往俘隸的宿地,快走出軍營的時候,忽然聽到遠處的前方傳來號令官的一聲大吼,似乎是在發(fā)號令,旗幟在風中舞動。因為距離遠,阿玄沒聽清楚到底在喊什么,但士兵們顯然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原本或坐或臥的人群里起了一陣sao動。這sao動如同波浪,由遠及近,迅速地傳到了阿玄的近旁。 整個軍營都變得沸騰了。 “君上臨,犒慰守軍!” 阿玄聽到近旁一個軍士和伙伴接耳,面帶欣色。 派去駐守狄道的守軍長年孤懸邊境,不但要備戰(zhàn)西戎,還要經(jīng)受苦寒氣候,條件艱苦。穆國去年剛繼任的那位國君前些天親自去狄道巡邊,今日回天水,來到了軍營,犒慰這一支即將要去戍邊的軍隊。 百夫長高聲喝令列隊,轉(zhuǎn)眼之間,軍士們就列成了整齊的兩排隊列,左右相對而站,個個昂首挺胸,雄赳氣昂,猶如下一刻就要出發(fā)作戰(zhàn)。 阿玄起初有些茫然,駐足停在原地,抬眼看向前方。 十數(shù)匹駿馬以縱隊疾馳而來,停在了軍營入口,馬蹄翻起一陣黃塵,她看到成足隨一男子從馬上翻身而下,那男子很年輕,不過二十多歲,玄甲鹖冠,脅下佩劍,形貌偉岸,腳步矯健,下馬后與成足似乎相談著什么,兩人快步往這方向走來。 衣甲簌簌摩擦聲中,兩旁的軍士參拜,齊刷刷地單膝下跪,轉(zhuǎn)眼之間,四周就只剩阿玄一人孤零零地矗在了道旁,顯得分外格格不入。 那男子似乎注意到了阿玄,抬眼,一道銳利目光掃了過來。 阿玄認了出來,這個正朝自己快步而來的穆國國君,竟就是去年在邊境獵殺了白鹿的那個穆國公子! 兩人四目相對。 阿玄一身尋常軍士的打扮,猶如男子。 對方顯然并未認出她,神色淡漠。或許他只是訝異于來自這個低等士兵對自己的無禮直視,雙眉又微微一簇。 阿玄終于回過神,急忙低頭,退到了路邊,如身旁的軍士那般向他見禮。 庚敖未再看她一眼,腳步更是沒有絲毫的停頓,從她面前大步而過。衣袂隨他步伐翻動,拂出一絲輕風,撩動了阿玄面門上垂下的幾絲鬢發(fā)。 成足經(jīng)過阿玄的面前,飛快看她一眼,快步追上了庚敖,低聲道:“君上,方才那人,不知君上記得否,乃去歲君上于邊境秋狝所遇的醫(yī)女,前些日我在俘隸眾中遇到了她,因軍醫(yī)不足,故提她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