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不能讓他們好過。

他還想將所有傳謠說南子慕是妖怪的人的舌頭都拔掉,誰也不能說他的小神仙一句不好。

可是不行吧,只要讓他暴露在陽光下,就有發(fā)生危險的可能呀。

還是藏起來吧,藏起來，藏到陽光都照不到的地方……

此念頭一出，李行之突然有點(diǎn)慌張地抓住了南子慕的手。

這些扭曲變形的念頭,對南子慕幾近病態(tài)的保護(hù)欲，竟差點(diǎn)將他的理智壓垮。

“侯爺，大夫來了。”一下人說。

依舊是上次那個提著藥箱的老大夫領(lǐng)頭，李行之沒想到短短十天內(nèi)，自己居然又見到他第二次。

“他好像有點(diǎn)低熱?！崩钚兄吐曊f，“低熱是瘟疫前期的癥狀嗎？”

大夫一邊給南子慕把脈一邊道：“未必，每個人對這個瘟疫的反應(yīng)都不大一樣，有的人上來就是高熱，不出幾天人就沒了，也有的是低熱。請問公子近來有接觸過染上瘟疫的人嗎？”

“唔……和他們在一個屋里待了一宿，我那時脫了染了他們血液的外衣，待在窗戶底下坐了一晚上。”南子慕強(qiáng)打精神道，“這瘟疫傳染性強(qiáng)嗎？”

老大夫誠然答道：“很強(qiáng)，而且哪管你找個神醫(yī)還是鬼醫(yī)，都治不好——宮里有位貴妃娘娘前些日子也染了這病，連江西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鬼醫(yī)都被請來了，也依然是束手無策。不過公子的低燒也可能是因?yàn)槭軟?，只要后期不轉(zhuǎn)成高熱，就沒多大問題。”

“染上疫病的人……最多能撐多久？”侯爺問完才發(fā)覺自己的聲音都在抖。

老大夫嘆了口氣：“這么說吧，就是終年習(xí)武的壯漢，遇上這疫病，也撐不過一月?！?/br>
李行之的心突然就涼了一半，他不依不撓地問：“只要染上就沒希望了？”

“是?！崩洗蠓蛘f，“這病傳染性極強(qiáng)，還請侯爺在確診前，盡量不要接觸這位公子，照顧他的下人，也需得用面紗捂住口鼻，免得疫病再度被傳播?！?/br>
李行之緊了緊南子慕的手，他說不出話來，手心和后背都冒出了一層薄薄的細(xì)汗。

老大夫兀自退開，知情知趣道：“老夫現(xiàn)下只能開一些治療風(fēng)寒的藥材，唔……還望侯爺往好的方面想，請二位保重身體?！?/br>
侯爺依舊沒說話，幾個大夫面面相覷，和下人一起退下了。

他緩緩垂下腦袋，開始不斷地抽著氣，無數(shù)荒唐的念頭浮在他的腦海里作威作福。

還沒等南子慕開口，侯爺抬頭，冷靜地掖了掖他的被子：“以后我陪著你睡，你做什么我都陪著你?！?/br>
李行之說到做到，之后幾乎是一刻不離地守著南子慕。南子慕想趕他走，然而無論怎么說，侯爺還是狗皮膏藥似地黏過來，南子慕若是刻意疏離他，他就抱著山神一通亂親，然后說：“這樣該傳染的就都傳染了，你要是再不理我，我就搬去景陽宮，你不理我?guī)滋?，我就住幾宿?！?/br>
“你這么這么幼稚？”南子慕挺生氣，“死沒什么可怕的侯爺，人終有一死。你好好干你的正事，到時候再去輪回里將我撈回去一起當(dāng)神仙不成嗎？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是了，他李行之就是想不明白了。哪怕知曉南子慕的那一番話是最理智的，但他還是無法理智。

這世上有太多不確定性了，如果他失敗了，回不去天上了呢？如果南子慕的魂魄出了什么差錯，神仙的靈魄不能投胎呢？

最重要的是，他始終不能接受，南子慕要受瀕死之苦，入輪回之境。哪怕以后還有機(jī)會相見，然自己在他死后繼續(xù)茍活于世，難道兩人就不算是陰陽相隔了？

李行之在這種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的心痛中輾轉(zhuǎn)，苦不堪言。感情拉著他自甘墮落，寧愿同南子慕沉淪；而搖搖欲墜的理性卻又揪住了了侯爺?shù)念I(lǐng)子。他一腳懸崖，一腳騰空。

只待那懸而未決的對南子慕性命的裁斷。

李行之笑得很難看：“我不明白?！?/br>
他不明白這樣一塌糊涂的人生，就算被拖著前行，究竟有什么意義。

“……”南子慕把腦袋蒙進(jìn)了被子里，內(nèi)心復(fù)雜地想：那該怎么辦？我的侯爺。

南子慕低燒不退，并且在三日后順利轉(zhuǎn)為高燒，王大虎去替了守在前線的紅玉回來，可惜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一顆仙丹的紅玉和那些普通大夫并沒什么不一樣。

侯爺日日夜夜守在他床前，一遍又一遍地試探著他額頭上的溫度，一次試探換來一次失望。

李行之看見他微微擰起的眉頭和額角冒出的細(xì)汗，就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南子慕半夜驚醒，睜眼就嚇了個半死。只見他的床頭，一大一小兩雙發(fā)亮的眼睛在直勾勾地盯著他看，床尾還趴著只眼睛發(fā)紅光的兔子。

“……大半夜的不睡覺，差點(diǎn)被你們嚇?biāo)??！蹦献幽經(jīng)]什么力氣，但還是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很正常，“你們是不是想趕我去投胎？”

歡喜控制不住，登時就淚水盈目，他帶著哭腔道：“阿爹不許說不吉利的話，呸呸呸!”

“好，呸呸呸?！蹦献幽侥罅四笏男ou手，“別和你大虎叔叔學(xué)，神神叨叨的。最近夫子教了什么？歡喜有沒有好好聽課？”

“有，歡喜才學(xué)完，現(xiàn)下夫子教我們讀了?！睔g喜在衣襟上抹去眼淚，眨巴眨巴亮晶晶的圓眼，認(rèn)真道：“歡喜給阿爹背聽好不好?！?/br>
南子慕垂下眼睫：“好啊?！?/br>
歡喜搖頭晃腦的背書，一刻都沒停，可見已經(jīng)背的滾瓜爛熟。

南子慕聽完笑道：“我們歡喜真棒，以后肯定比其他小山神都厲害?！?/br>
“那以后……以后歡喜要給阿爹念更多更多的書，歡喜再也不貪吃不貪玩了，阿爹不要生病，不要死掉好不好？”小歡喜簡直跟水做的似的，一開口就落眼淚，哭濕了胸前一片。

他小時候也喜歡哭，不過就干嚎，吸引別人注意，慣會虐待別人的耳朵，然而真正掉眼淚的時候卻沒有幾次。

但是這回，他看見紅玉在那熬藥哭，上學(xué)堂突然想起阿爹哭，聽見別的小孩討論父母也哭，回府看見南子慕屋前的走馬燈還哭……

再加上李行之再沒好過的表情，活生生把這小孩兒逼成了個哭包。

他阿爹一天到晚醒不了幾次，他的阿父最近又好像有點(diǎn)討厭自己，就連紅玉也失魂落魄的，每天忙著折騰小白兔做實(shí)驗(yàn)。

沒有人來替他擦眼淚，也沒有人安慰這個懵懵懂懂的小屁孩。

南子慕伸手捏了捏歡喜的臉，溫柔道：“阿，好?！?/br>
“挺晚的了吧?！蹦献幽?jīng)_紅玉道，“你帶歡喜去睡覺罷，要不明天該起不來了?！?/br>
“可我想和阿爹一起睡……”

“這么大了還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