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想想，得找個妥當(dāng)?shù)娜瞬判??！倍叛嘟椀馈?/br>
    荊楚回到自己小院，一柱香早過了。麥面正站在凳子上描紅。

    “小子，你怎么知道丹師傅喜歡我？”荊楚忍不住想套話。

    和別人不好意思說，和這小子，他可以盡情的流露出內(nèi)心的喜悅。

    麥面認(rèn)真的描完一張紙，擱了筆。這才告訴荊楚：“她為你吃醋了。爹爹說，一個女子肯吃一個男子的醋，就是喜歡他了。”

    吃醋？丹華吃自己哪門子醋呀？荊楚腦中過濾完全村的年輕姑娘。依稀記得有幾個老侍衛(wèi)家有及笄的姑娘，都問過自己的心思?；腥淮笪?，高興的把麥面舉了起來：“二公子，你簡直就是師傅的小福星哪！”

    麥面被拋起來又被接著，高興的咯咯直笑。

    有關(guān)丹華為荊楚吃醋的消息順著村間小道漸漸傳到家家戶戶。

    岑三娘縫著小衣裳，也很高興：“荊楚是個實誠人。丹華姑娘找了他，他定會對她好的。一個人畢竟孤單。有人疼著才好。你們是師兄妹，你好好和她說。”

    杜燕綏得了岑三娘授意，心想丹華既然喜歡上了荊楚，自然也不會在意自己去做媒，拋開了那層顧慮，痛快的答應(yīng)下來。

    沒等他行動。丹華已提了劍找到了荊楚。

    她一身藍底碎花窄袖小襖，系著白色高腰裙子。手提長劍，清麗中顯露出勃勃英氣。最讓荊楚心跳的是她臉頰上害羞的暈紅。和春天的桃花沒兩樣嘛。

    她是這樣爽利，直接就找上門來。太對自己的脾性了。

    荊楚喜歡的手足無措。人家都這樣主動了，他就該更直爽一點不是？他鼓起勇氣：“我以后會對你好……”

    眼前雪亮的劍光一閃，喉間感覺到冰涼的劍氣，下面的話就說不出來了。

    “誰為你吃醋啦？！”丹華惱怒的看著他，甩下這句話利落的收劍轉(zhuǎn)身，走了。

    荊楚呆呆的望著她，腦子里還回想著她薄怒的嬌美。

    衣襟被扯了扯，他低下頭看到麥面亮晶晶的眼神：“師傅呀，嘴里不承認(rèn)就不算么？女人都是口是心非！”

    荊楚滿面笑容：“女人總是臉皮薄些。被人家說她為師傅吃醋，當(dāng)然要生氣。師傅去求親，被她拒絕幾回，她就有臉面了?！?/br>
    麥面嗯嗯的點頭：“兵法有云：其用戰(zhàn)也，勝久則鈍兵挫銳。師傅要速戰(zhàn)速決才好。”

    荊楚當(dāng)即決定：“我今天就親自登門求親去！”

    ☆、習(xí)慣

    丹華住的木樓上下兩層，下層懸空。二樓外有寬闊的平臺。院子四周沒有墻，用竹籬圍起，后院是藥圃，前院種著一株榕樹。

    冬季的嶺南陽光燦爛，荊楚就站在榕樹下。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落在他身上，丹華站在二樓平臺，清晰的看到荊楚滿面的陽光。

    他的眼窩有點深陷，顯得分外有神。剃過了胡須，頓時顛覆了以往的形象。丹華像看陌生人似的打量著他，心里默默的想，原來荊楚這么年輕。

    她的目光越過荊楚，落在遠(yuǎn)處。

    她記得杜燕綏小時候話并不多，學(xué)武最刻苦。每次只要和他分到一組，她就很安心。杜燕綏是個很細(xì)心的人。大了，王爺遣他外出辦事。他總會記得給每個護衛(wèi)買東西。她及笄，是徐夫人打點的。杜燕綏記得，特意給她買了枝釵。銀制的，不值什么錢，卻很精致。

    那時候貼身護衛(wèi)們的俸祿有三十兩銀子。是王府里最高的。衣裳吃食都有配給，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照理說沒地方花錢。杜燕綏卻一直很窮。她注意到他的銀子都買了酒。有一回她無意中發(fā)現(xiàn)他房里酒壇的酒滲了許多水，淡的只有一絲酒味。她偷偷給他買酒。

    她及笄，他還能給自己買枝銀釵，她高興的一晚上沒睡好。

    后來，她才知道他是蔡國公的嫡孫，他的銀子都偷偷寄回了長安杜家。那些滲著水的酒，不過是他需要一個花光銀子的理由……丹華心里酸澀的不行。

    她喜歡他。成了習(xí)慣。

    哪怕他娶了岑三娘，明白拒絕自己。她連爭都不想爭，只是戒不掉那個習(xí)慣。

    黑七話不多，有回攔著她淡淡的說：“你是個好姑娘，何苦要和自己過不去？”

    荊楚的眼神她不是不懂。他是個好男人。

    正因為他是個好男人。她才不能答應(yīng)他。答應(yīng)他，是對他的羞辱。

    荊楚仰起的臉有點發(fā)燙，不知道是羞的還是被陽光曬的。他絮絮叨叨說了那么多話，丹華一言不發(fā)的打量讓他覺得自己也有禁不住被人看的時候。

    “你倒是說句話呀！行，我就備聘禮來。不行……”荊楚嚷嚷著，話峰一轉(zhuǎn)，“不行，我就等著你點頭再備聘禮來！”

    丹華身邊冒出了泡完藥澡的蕎面。顯然他還沒明白兩個師傅在說什么，熱情大方的撲到欄桿旁給荊楚打招呼：“荊師傅，你給麥面削的刀好棒，給我削一把成不？”

    荊楚張大了嘴：“成啊，回頭我就給大公子做一把。哎，丹華姑娘，你也是習(xí)武之人，給個痛快話成不？”

    蕎面又插嘴了：“荊楚傅你太好了。麥面教了我兩招刀法，我比給你看哦?！?/br>
    他站在平臺上舞了幾記：“我學(xué)得好不好啊？”

    荊楚眼睛巴巴的望著丹華，壓根沒看蕎面一眼。

    蕎面又委屈又生氣：“荊師傅！”

    “大公子，你喜歡荊師傅么？”丹華突然問蕎面。

    蕎面大聲說道：“不喜歡！”

    丹華牽著他的手轉(zhuǎn)身進了屋。

    這，這就是她的回答？荊楚張大了嘴巴，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上，轉(zhuǎn)身走了。

    “大哥說不喜歡，所以丹師傅就不理師傅了？那給大哥做把精致的刀，他不就喜歡了？”麥面眨巴著眼睛，有點嫌棄自家?guī)煾当俊?/br>
    荊楚想說不是這樣。好像當(dāng)時的情形就是這樣。

    于是沒兩天，蕎面得了把精致的竹刀。用楠竹削成的，磨得一點毛刺都沒有。刀柄纏著麻線和綢子。還系著塊帶穗子的玉墜。

    荊楚望著站在丹華身邊的蕎面，很大聲的問他：“”大公子，你喜歡荊師傅么？”

    蕎面威風(fēng)的揮著小竹刀，響亮的回答：“喜歡！”

    荊楚眼巴巴的看向丹華。意思是這次的回答不一樣了。

    這回丹華也不牽蕎面的手了，徑自轉(zhuǎn)過身，回了房。

    “這是同意還是不同意啊？”荊楚又開始抓頭發(fā)。

    丹華騎著馬奔上了山坡，馬跑的暢快，連心情都跟著飛揚起來。她下了馬，隨意坐在向陽的山石上，望著青翠的山谷出神。

    山道上黑七帶著米糕慢慢行來。米糕額頭上冒出汗水，望著還很高很高的山峰停了下來：“師傅，今天上不去啦?！?/br>
    黑七嗯了聲，看到了丹華：“我們?nèi)ズ偷煾狄黄饡駮裉柨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