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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太在意。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雙手握成了拳頭,我的呼吸聲很重,我的心跳也很快,我在生氣。沈映帶我往陽臺走,透過落地玻璃窗的反光,我看到自己的臉,那是一張被憤怒支配了的臉孔。我和沈映去了陽臺,他關好窗,點了兩根煙,遞給我一根。他不說話,靜靜抽煙。我說:“你說你見過他幾次,那他每次都這樣嗎?”沈映撓撓鼻尖,說:“好像確實沒幾次穿著衣服?!彼傲斯拔?,“別太往心里去,說不定他和老虎伍茲有一個毛病。”我轉過身,望著夜晚的玉松,我望到的是一層又一層的黑色,像一張又一張在夜里浮動的黑紗,那些霓虹,那些燈火,都是紗巾后頭飄浮的光點,是朦朦的。我問沈映:“他沒有男朋友吧?他沒有交過固定的男朋友吧?”沈映說:“這我就不知道了。”他又說:“不然你可以試試問他要不要和你談戀愛,說不定他有了男朋友就好了?!彼肓藭海约貉a救,“也很難講……”他看我,我也看他,他聳了聳肩:“可能現(xiàn)在流行及時行樂主義?!?/br>我笑了笑,低頭看馬路,路上沒幾個人,牙簽似的人拖著筷子似的影子往不同的方向走著。我說:“談戀愛,學長你這個說法有點老土?!?/br>“行吧,那搞對象?!?/br>我笑出聲音,和沈映道:“也許他習慣縱欲了,只是習慣,他沒真正愛過人,他還不知道愛是怎么回事,是什么樣的,所以就找不同的rou體關系來填補愛情的缺失?!?/br>我為什么會在那間套房的陽臺上,那場喧鬧聚會的外面,那樣冷,那樣潮濕的一個夜晚和沈映分析,討論小艾的愛情觀?我對小艾又知道些什么呢?我知道他早早沒有了父親,他和母親住,他有個弟弟,他不和其他任何親戚來往,他早上四點就要起來拌喂的飼料,給母親張羅早飯,打掃雞窩,六點去搜救隊報道,中午回來陪母親吃午飯,陪她散步,等她睡下他就去巡山,下大雨也要去,刮大風更要去,他干消防隊一樣的活兒,摘蜂窩,幫管理處找貓,打蛇,他在山里采藥,撿垃圾,能賣錢的就賣錢,他攢下來的錢都給了自己的弟弟。他高中的時候在游泳隊游過泳,參加過比賽,得過獎,他不知道浮潛是怎么回事,他沒看過大海,沒摸過海星,他不挑食,他只有高中畢業(yè),他好久沒進過電影院了,他記得他去看過侏羅紀公園,2還是3,一開始就是一個暴雨的夜晚,畫面很黑,什么都看不清。那么多往來的短信,那么多通電話,我就以為我知道了小艾的全部,就得出了關于他三十多年人生的一個結論:因為父母的婚姻不順利,小艾對愛情缺乏信心,他的字典里不存在“愛”這個字眼,人和人的交往體現(xiàn)在他身上是扭曲的——他扭曲地選擇了在rou欲里沉淪,越刺激越好,越荒唐越能填補他的空虛,他永遠不會滿足,因為他不知道他缺乏的是“愛“,那是在rou體關系中找不到的。沈映問我:“所以愛情是人身體必須的要素么,像人不能缺鈣,不能缺維生素abcd一樣?”我看沈映:“你是工作狂,工作補充了你需要的所有元素,你的身體不需要愛情?!?/br>沈映大笑。我問他:”你還在想余鶯鶯嗎?“我以為我也足夠了解沈映了:他十歲之前得過場怪病,十歲時治好了,他的父親在他十六歲時過世,他的母親很有商業(yè)頭腦,十分寵溺他,他愛過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卻在他們即將訂婚時死于意外。他可能太愛她了,難以釋懷,不得不用工作,用一場又一場性愛來麻醉自己。他再不能遇到讓他那樣愛的一個人,他其實很痛苦。沈映建議我:“我覺得你可以和他本人聊聊,發(fā)短信,打電話畢竟隔著電波,你應該看著他,告訴他你的這些想法,人和人之間就是要交流才能有進一步的發(fā)展,對吧?”他看向屋里,我忙跟著看過去。小艾從里間走出來了,他身上披著件絲綢睡袍,不知是誰的,長到他的腳踝,他沒縛腰帶,衣襟敞開著,他在用一根黑色的皮筋綁頭發(fā)。大衛(wèi)從外面進來了,他一進來,就引來一片歡呼,他也表現(xiàn)得很興奮,一進來就開香檳。我從沈映那里和他事務所的同事哪里聽到了不少大衛(wèi)的事,他和他女朋友,該說是未婚妻了,他們已經(jīng)在籌備婚禮了,婚禮打算在沈映的別墅辦。大衛(wèi)把香檳傾倒在小艾身上,燈光被人調(diào)暗了,音樂緩緩的,小艾盤腿坐在地上,他背后,他周圍都是纏綿著,緊貼著的rou體,好多雙腳,好多雙手,踩著他,踢著他,碰著他,伸向他,撫摸他。睡袍從他的肩上滑開,燈光更暗了,音樂模模糊糊,節(jié)奏感強烈,大衛(wèi)把酒淋遍了小艾全身,那些手開始揉搓他,一些臉靠近他,吮吸他。小艾還是坐著,閉著眼睛。我覺得他不在這里。他不屬于這里。突然之間,我輕松了下來,也冷靜了下來,一絲釋懷滑過我的心上,我想我確實需要和小艾聊聊,關于我對他的想法,關于我想愛他,也想讓他了解愛,懂得愛,我想把他帶出他所處的怪圈,我不知道哪里來的底氣,我覺得我能做到,我覺得我可以讓他睜開眼睛,眼里清清明明。沈映給我打氣,在旁鼓勵我說:“關律師,你相貌堂堂,一表人才,還怕拿不下來誰?”一瓶香檳揮霍完,小艾站起來,他的睡袍掉在了地上,光著身子往浴室的方向去。我抽了一大口煙,捻滅了煙頭,我跟去了浴室。我鎖上了門。小艾在接水漱口,他從鏡子里看到我,問我:“有事嗎?”我說:“有些話想和你說?!?/br>小艾撈起地上的一件襯衣擦了擦臉,披在身上,坐在了浴缸邊,他嗅嗅鼻子,抬眼看著我,舔了舔嘴唇。我哽住了,思緒打結,舌頭不聽使喚,開不了口。我要和小艾說什么,我能和小艾說什么?和我在一起?要不要和我在一起?不要再和別人上床了。不許再和別人上床。我決定留在玉松,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喜歡你。我喜歡你……你是特別的。多特別?特別在什么地方?為什么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移不開視線?你能告訴我,你對我做了什么嗎?我看著小艾,只好先說點別的,我說:“我大學的時候交過一個男朋友。后來交過兩個,都是先談戀愛,然后再……”我咳了聲,小艾看著我,打斷了我:“我沒有交過男朋友?!?/br>“女朋友呢?”“也沒有?!?/br>這我倒不意外,反而還有點竊喜,這正應和了我對小艾的猜測:父母失敗的婚姻為他的感情選擇籠上了一層陰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