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氣氛緩解了大半。

“大冷天的想不到會在這里碰見你，難得難得，得喝一杯慶祝慶祝?！蹦凶有ξ囟似鹨槐?。

“蘇莫，這是誰啊？”粉衣女子湊上來問道。

“李折雪啊，那個大掌門，你見過他的，不記得了？”蘇莫答道，“你還拉我去他的訂婚宴呢！”

事隔很久，江繡眉已然不記得了。李折雪并不關(guān)心江繡眉是否記得，但蘇莫的態(tài)度令他莫名地失落與憤怒。蘇莫似也已淡忘了這些往事一樣，可以與李折雪把酒言把歡。李折雪如梗在喉，酒難下咽。

“蘇莫，她是誰？”李折雪淡淡問道。

“你們兩位果然都是大人物，幾年沒見，就把什么事都忘了，看來還是我這小人物記性好些啊?！碧K莫笑道，“她在易悅坊名頭不小，你問梅九妹懂行的都知道。她是我……好朋友，嘿嘿，好朋友?！碧K莫看著江繡眉，眨了眨眼，別有用心地笑笑。

江繡眉俏臉一板，幾計粉拳砸在蘇莫身上。

“喂，你要死啊，你這么說，別人會瞎猜的。”

兩人神態(tài)親密，想必關(guān)系非凡，李折雪望之心酸。

“蘇莫，我現(xiàn)在有些頭疼，這酒咱們改天再喝?！崩钫垩┱f道。

蘇莫馬上收住了笑。

“那當(dāng)然，喝酒什么時候都行。你現(xiàn)在是大掌門了，平時要注意身體，別累得……”蘇莫剛想說‘英年早逝’，但見李折雪板著的一張臉，趕緊把這后半句咽了下去，“總之，勞逸結(jié)合，對，勞逸結(jié)合，那啥，我們先走了，有空找我們一起喝酒聊天啊?！?/br>
說完，真的毫不留戀地轉(zhuǎn)身離開了。

李折雪的眼卻一直在蘇莫身上留連。這幾年，蘇莫似乎一點沒變，還是與世無爭，對己無求，對什么都毫不在意，就連對這段感情也是如此，放下了就放下了。李折雪想到自己日日夜夜所受的思念與折磨，很不甘心。

而李折雪沒有想到，這年冬天，漠河之邊，是他與蘇莫的轉(zhuǎn)折點。

一日，李折雪在庭院中喝著悶酒，苦思破神龜教之策。蘇莫見了，笑臉迎了上去。

李折雪聽到蘇莫的腳步聲，心中一沉，頭也不回，冷冷地說道：“你為什么來到這里？”

蘇莫的笑僵在臉上。

“你說什么呢？”

“我問你，你這時候為什么還來惹我？”李折雪回過頭，臉色異常嚴(yán)峻。

蘇莫的臉上終于露出怒色。

“對，是我惹你，從始至終都是我賤，纏著你不放，不過李大俠，我就是這種人，你有能耐就治我?。　?/br>
李折雪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蘇莫，你明明早就忘記了，為什么要來折磨我？”

蘇莫聞言，正欲相譏，但見李折雪的臉色，不禁嘆了口氣，苦笑道：“你想錯了，我來這里不是為了你，說起來你可能不會相信，我是來賞雪的?！?/br>
李折雪看著蘇莫，臉上的又是吃驚，又是疑惑，最后歸為一個淡淡的笑。

“蘇莫，你真是沒變，還是這么瀟灑自在，我真是很羨慕你?！?/br>
蘇莫臉上露出一個溫暖的笑。

“李折雪，你還不是一樣？這幾年，你小子混得真不錯，想做的事一件件都完成了吧?！?/br>
李折雪想起自己這幾年的經(jīng)歷，欲言又止。個中的辛酸往事，蘇莫如何能懂，獨自闖出來的江湖，還是不足為外人道啊。李折雪只是沉默。

“為什么躲著我？”蘇莫低下頭，隨口問道，“我們是朋友啊，有你這么對待朋友的嗎？”

這是李折雪最不愿直面的一個問題，可是今天面對著蘇莫，李折雪不想再逃避了。

“我們永遠(yuǎn)不可能是朋友?！?/br>
“噢，這樣啊?！碧K莫苦笑道，“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我這種浪子怎么高攀得起李大俠呢？”

李折雪聞言面露怒色：“蘇莫，你說話何苦這樣傷人？那些事，你放下了，我卻放不下。你如今如此逍遙，我卻無時無刻不受著煎熬?！?/br>
蘇莫亦怒道：“你這是怪我嗎？那你要我怎么做？放棄的是你，斷絕往來的也是你，如今錯的反倒是我了。當(dāng)初你要江湖，我就放手讓你去闖江湖，你不敢承認(rèn)我們的關(guān)系，我都一聲不吭由著你。為了你，我闖禁地，受大刑，事到如今，你反怪我做得不夠！你說，你希望我怎么做？”

李折雪望著蘇莫，黯然神傷：“是我負(fù)了你?！?/br>
“屁話！老子不是女人，沒什么負(fù)不負(fù)的。我今天就想聽一個答案，李折雪，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

李折雪不敢看蘇莫：“我希望你別再出現(xiàn)，我希望我們此生再也不要相見?！?/br>
因為，相見不如不見，有情不如無情。

蘇莫望著李折雪沉默了幾秒，然后恨恨扭頭而去，走得甚為決絕。

聽著雪地上蘇莫‘刷刷’的腳步聲，李折雪突然感到不知所措。讓蘇莫走嗎？蘇莫走了，就帶走了自己最后的牽掛，情義絕，今后在江湖就少了一番顧忌。把莫蘇留下嗎？如果一輩子都見不到蘇莫，那么日后的歲月便會是多么漫長的刑罰，這樣的江湖還有什么意義？

李折雪本能地抓住蘇莫。不！蘇莫不能走！

“蘇莫，你別走！”

蘇莫靜靜看著李折雪，目光十分無奈，他平靜地問：“李折雪，你到底想要怎么樣？”

看著眼前這個平靜的蘇莫，這個說走就走，毫不留情的蘇莫，這個重情卻又能不受情所制的蘇莫，李折雪感到慌張，心里有一塊地方似乎越來越空，拿什么也填不滿。這樣的慌亂激發(fā)起李折雪潛藏內(nèi)心的欲望。

“你問我想要怎么樣？我現(xiàn)在就告訴你?！?/br>
李折雪冷冷地說完，突然緊緊擁住蘇莫，吻上了他的唇。

錯愕與驚懼一齊在蘇莫周身漫延，蘇莫狠狠推開李折雪。

“李折雪，你這個瘋子！”

李折雪依舊不依不饒。

“蘇莫，我就算瘋了，也要拉你一起！”

“老子沒空理你！喂，不！”

李折雪再次猛得將蘇莫抱緊，也不顧天寒地凍，兩人雙雙撲倒在地上。蘇莫起先還是掙扎，但無奈武功實在遠(yuǎn)遠(yuǎn)敵不過李折雪，最后便也作罷，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李折雪望著蘇莫漆黑的眼，忍不住伸手輕輕撫摸他瘦削了的臉。

“蘇莫，這幾年，你不想我嗎？”

蘇莫眸光迷離。

“怎么會不想，看到箏會想起你，喝酒的時候會想到你，看到梅花也會想你。偏偏老子這輩子最喜歡的就是這三樣?xùn)|西。老子連這三樣俗物都離不了，你讓老子怎么離開你？”

蘇莫的話雖然粗俗，但情真意切，聽得李折雪欲罷不能。

“蘇莫，咱們這次不離開了，任憑什么我都不放你走了?！?/br>
蘇莫苦澀地笑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