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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將這錢存在館內(nèi)還是錢莊,亦或是花在別的什么地方,杏春館都不會插手干預(yù)。 如果你認為我定下的數(shù)額不妥,可以來找我理論。若我覺得你言之有理,會依照你的意思調(diào)整數(shù)目。另外,我定下的數(shù)額也并非萬年不變,每六個月杏春館就會針對你們的技藝進行一次考核,到時我會根據(jù)你們的情況重新排數(shù)。 我不在乎你們原來是花魁還是舞姬,我只看你們的現(xiàn)在。在群芳樓和尋芳閣沒有被改建完成,掛上杏春館的牌子之前,你們都待在這里?!?/br> 春娘說話時,無人敢有異響。她最后道:“還有什么問題嗎?若有,最好今日就問出來?!?/br> 一個小姑娘顫顫巍巍地開了口:“那,那我們以后是不是不用,和那些男人……”聲音越來越小,直到微不可聞。 春娘神色自若:“女人不是生來就要討好男人的。在杏春館,不過是男人花銀子買女人的時間罷了。至于這時間如何打發(fā),主動權(quán)怎樣都該在你們的手上。” 小姑娘迷迷糊糊地聽懂了一些,但春娘這話,不只是對她一人所說。稍明事理的姑娘的眼神已漸漸褪去了晦暗,復又變得明亮,恰合她們?nèi)缁ò愕哪昙o。 春娘離開前,忽有一小廝小跑至她身邊,小聲道:“館外有一男子,自稱宋衡,想要見春娘您一面。” 春娘眸光一閃,下意識就想說不。微微低頭思量片刻,輕聲道:“讓他在茶廳等我?!?/br> …… 碧笛見楊琎在朝她們的方向走來,忙用胳膊肘碰了碰明瑟:“楊大哥過來了?!?/br> 明瑟此時沒甚心思與她玩笑,便不在意地擺了擺手:“他是春娘的護衛(wèi),方才應(yīng)當和她一道走了。你定是看錯人了?!?/br> 耳邊傳來一聲熟悉的低笑。 “小明瑟頭都不抬,怎么就知道不是我呢?” 明瑟身體一僵。 第15章 罵俏 幾案上的朱釉龍鳳九枝燈正慢慢燃著,室內(nèi)一時極靜。馮沛垂目袖手,立侍于側(cè)。 泰禧帝不知看到了什么,鼻間忽然溢出一聲冷哼,倏得將手中奏折向前一扔,拍出“啪”的一聲響。 燭光被這突來的風一吹,抖了抖,明滅幾息。馮沛見了,悄悄朝立在階下的小太監(jiān)使了個眼色,后者忙呈上一把小巧的銀剪子。 馮沛拿過剪子,朝他微微搖了搖頭。小太監(jiān)會意,并著殿內(nèi)的其他人一道退了出去。馮沛這才慢慢剪著燈芯。 泰禧帝略一抬眼,見著他的動作,也就慢慢平靜了下來。 馮沛不動聲色地笑了笑,打理完畢,將剪子一收,又替泰禧帝整理書案。順便將他扔出的奏折再度遞回去。 在泰禧帝將奏折取過的那一瞬,馮沛眼風一瞥,瞅見了成國公的名字,心中便有了六分的計較。 宇文將軍的突然離開,令陛下不滿了許久,能忍到今日已算不錯,這成國公卻偏要來添把火。果真老狐貍。 泰禧帝看著面前的白紙黑字,眸中生出一絲冷笑。 “農(nóng)為立國之本。春日農(nóng)忙,兵士無暇cao練,征西之事暫請延緩。” 北面的長平軍,東面的疾風軍,以及隴西的奉安軍,確實遵循了屯田制的規(guī)定??沙蓢鞘种械氖f兵士,并非什么正規(guī)軍,而是當年白城突生叛亂時,朝廷因兵力不足被迫招收的地方兵,多年來一直依賴朝廷的軍餉生存。 泰禧帝想將這兵權(quán)收回,一方面是考慮征西事宜,另一方面亦是不愿再姑息地方兵的荒腐。 如今成國公以這樣蹩腳的理由推辭,明擺著是在提醒。泰禧帝心頭一怒,又將奏折扔了一次。 不等馮沛開口,他壓著怒氣道:“磨墨!”這種時候竟然撂他一個人,還要他來寫信相詢。當真以為他不知宇文為什么回去嗎? 馮沛見泰禧帝不似尋常生氣,立時緊閉著嘴,將本欲勸慰的話堵了回去。 春娘慢吞吞走到茶廳時,宋衡已用了半杯茶。他其實不喜歡喝茶,但一見她總是緊張。以前是,現(xiàn)在還是。 他聽見了她的腳步聲,端茶的手一個不穩(wěn),瓷杯哐當一聲跌在桌上。茶水迅速蔓延開來,沿著桌角,滴在了他的衣袍上。 宋衡下意識地站了起來,爾后皺眉看著桌上的一片狼藉,長袖寬寬,無計可施。 春娘嘴角劃過一絲笑,神色卻是淡淡。 “宋大人。” 宋衡一怔,好半晌才慢慢轉(zhuǎn)身,正對著她,卻沒有看她。他張了張嘴,想要喊出一個名字,可終沒有說出口。 春娘靜靜看著他臉上交雜的愧疚、失落和恍惚,有些想笑,但克制住了。她不知他竟有這樣多的情緒。 茶廳不是正式的會面場合,是以隔音效果并不好。四周笙歌漸起,間雜著女子的柔曼輕笑。 良久,似是終于意識到失禮,宋衡喚出她的花名:“春娘?!?/br> 春娘的語調(diào)客氣而生疏:“此次競價,多得宋大人相助,杏春館感激不盡。若大人有何要求——” 宋衡恢復了一貫的冷意:“我不需要你的回報。” “杏春館不作傷人利己的買賣。宋大人暫時想不到要求也無妨,以后總有機會?!?/br> 宋衡抿了抿嘴角:“競價之法是由新任戶部侍郎裴禎所提,你若真要謝,不如去謝他?!?/br> 春娘輕聲一笑,從善如流:“我記下了?!北阍贈]有多余的話。 宋衡斂目,細長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 “我已上奏陛下,陳述了諸多青樓亂象。想必不久后官府便會告示百姓:強搶民女為妓者,輕罰千金,重則流放。” 春娘眸光微閃:“宋大人有心了?!?/br> 宋衡沒有理會她的虛與委蛇:“朝廷一直將青樓女子歸為賤籍,我會盡力,讓你們回到民籍。”不再等春娘開口,他便徑自越過她,朝門口走去。 明明膩煩了她的虛偽,可行至門前,還是忍不住停下。 “這些都是我欠你的,還完以后我自不會再來打擾你。你不必覺得這是負擔?!?/br> 春娘眉心一動,卻一句話都未說。只眼睜睜看著宋衡離去的背影,模糊在一路的燈火闌珊中。 恍若昨日。 宇文涼收到泰禧帝的信時,木木已出了月子。 在方嬤嬤的安排下,木木每日食補,身體大有恢復。唇色紅潤,不再蒼白,發(fā)質(zhì)濃密,不比稀疏。她趁勢提出想要親自哺乳依米的想法,宇文涼沒有反對。方嬤嬤便將原先的奶娘辭退,同時替木木更改了食譜,添了不少鯽魚豬蹄。 木木不喜豬蹄,盡管方嬤嬤除去了膻味,但她每次喝湯時,仍舊要捏著鼻子。 宇文涼知道她這樣不是因為為難,便也未攔她,說些別喝的話。他總是坐在她身邊,靜靜等她喝完,眉梢?guī)Α?/br> 木木從他懷里輕輕抱過孩子。如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