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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晚的淚在此刻決堤,眼淚止不住下掉,謝宣看著心疼極了,顧不得許多,將人抱緊了,手一下下拍著李之源的背。“哥哥知道,哥哥都知道。小源乖,不怕,不怕,有哥哥在,以后不會有人欺負你。”“哥哥,為什么人都會死呢?你也會嗎?哥哥你不要死,我怕,我好怕。之前你落水的時候,院中就有人說你不行了,我都不信,所以哥哥你不會那樣死掉的,對嗎?”李之源縮著身子往謝宣懷里鉆,謝宣不知他是熱的還是嚇的,后背一層薄汗。“小源,你記著,哥哥不會離開你,不會消失,會好好陪著小源長大,好不好?”李之源沒有再回答,整個人卻是漸漸平靜下來,就這么在謝宣懷中睡了過去。十日消暑的假期完了之后,鹿鳴書院一共少了四個學生。林志遠死了,書院都傳是他自己貪涼下河洗澡,沒能上來,以此告誡其余的學生。陸檀郁結(jié)于心,便將一顆心撲到了開鋪的事情上,想早早與謝宣成事,也就不來了。蕭戰(zhàn)則是被梓君侯安排進了御林軍,雖只是個小兵,不過到底找到了適合他的路子。而還有一位便是陶憲之,在書院待了幾月后還是回了皇宮,臨走前還送了一堆書給謝宣,說是以后常聯(lián)系。陸檀一走,他的床便空了出來,謝宣即刻上書給胡夫子,把李之源換了過來。李之源最近總是心神不寧,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兩人最后還是睡在了一張床上,謝宣輕拍著李之源的背,長嘆:至少以后能在書院過上安生日子了。春去冬來轉(zhuǎn)眼又是一個寒暑,新年一過,謝宣又長了一歲。大齊男子十四以立,束發(fā)賜字,加冠,去官府報備之后便可自立門戶。早兩月,李恒特地去了懷玉軒為謝宣定制了發(fā)冠兩頂,三月十四那日請了胡夫子過府賜字,夫子曰:“瑾瑜?!?/br>再過一月謝宣參加了鄉(xiāng)試,名列榜首,正式登上了,也正是此時,謝宣與陸檀籌備了近一年的的商鋪明德坊在京都最繁華的懷安街上開業(yè)了。開業(yè)當日謝宣與陸檀均未露面,在外打點的是兩人選出來的掌柜,這鋪子雖說是剛開,但京中各家各戶小姐早在月余前就收到了鋪內(nèi)各項商品名錄,上頭還畫了圖樣,所以一開張便拿了個好彩頭,客人絡繹不絕。陸檀帶著謝宣與李之源在商鋪對面的茶樓飲茶,看著人來人往的商鋪,陸檀笑道:“謝老板好福氣,這生意一定紅火。”謝宣只笑:“多得陸兄扶持,謝某才得了這么個體面的活計?!?/br>陸檀飲茶,道:“鄉(xiāng)試出榜了,聽說你是甲子,怎樣,想好做哪位大人的學生了么?若是有中意的,盡管說出來,我讓老頭去活動活動?!?/br>“正在想,陶憲之約了我明日去攬月茶社一聚,怕是要說這事兒。”“他?若他真是要招攬你也好,畢竟他人在宮中,想來許是在為未來君主選心腹了,怪不得當初在書院的時候就送書給你,竟是惦記了你這么些時候。”陸檀哂笑道,“不過我倒總覺得陶憲之有問題,他身上那份兒沉穩(wěn)勁兒,真不像是個少年郎該有的,你若是真有心與他結(jié)交,怕還是得留個心眼兒?!?/br>謝宣自嘲:“不該有的沉穩(wěn)不正是與我相仿么?”“老弟可是有心事?我看你中了甲子還不如之前高興。”陸檀好奇。“不瞞陸兄,是否入仕,我還在考量?!?/br>“哪里要考量了,我讓你來做生意只是給你個生財之道,你切不可因小失大,始終士農(nóng)工商,入仕才是正途。再說了,你本就是人中龍鳳,我看這朝中注定有你一席之地,你呀就早早進來,到時候我兩兄弟一文一武,豈不羨煞旁人。”謝宣點頭稱是。春闈比之鄉(xiāng)試,前者是皇帝選拔大材之用,而后者則是在朝為官的諸位大人選拔自己親信的時候,長江后浪推前浪,有時候選個好門生,勝過在官場勾心斗角個十年的。所以,十四歲便一舉奪得鄉(xiāng)試甲子的謝宣自然引起了諸位大人的注意。六月第一日,謝宣如約而至,去了攬月茶社。茶社正巧也在懷安街上,離明德坊不遠。謝宣是在明德坊后院兒看完帳后直接過去的。茶社雖置于鬧市中,里頭裝飾卻如在深山一般,要的就是這鬧中取靜,寧靜致遠之意。謝宣到時,陶憲之已然跪坐在茶幾前,溫上了一壺茶。謝宣入內(nèi),陶憲之起身相迎,兩人互作一個禮,才坐下。“恭喜謝兄,聽聞謝兄剛得了鄉(xiāng)試甲子,果然是懷瑾握瑜,胸有乾坤之人?!眱扇藙倓?cè)胱諔椫烷_始夸贊,真心也好假意也罷,總歸讓人聽著舒服。“哪里哪里,僥幸罷了,不算得什么本事,說來只是因為陶兄不在,否則這甲子的名頭哪里能落到我的頭上?!敝x宣飲下一杯茶,“這茶倒是不錯,茶香芬芳,口味醇厚,茶色烏深,甘甜極夠又不掩茶香。”“謝兄說笑,從前在書院的測驗中我便不如你,如今過了一年,只怕謝兄是學問大漲,我只能望其項背。這龍珠茶喝來確實讓人情緒昂揚,謝兄若是喜歡,我便差人送些去府上?!碧諔椫值沽怂氩鑹?,泡出了第三泡茶。“原來是龍珠茶,這茶倒是新奇,在下從未試過。就不勞煩陶兄了,待會兒我自己帶點兒回去便是。”“說起來,如此喜歡龍珠茶的,我倒還認識一位?!碧諔椫俅翁崞鸩鑹?,給謝宣滿上一杯茶。“哦?敢問是哪方公子,還請?zhí)招纸庖伞!?/br>陶憲之微笑,道:“也不是哪家的公子,不知謝兄是否知曉蘇萬嶺蘇大人?!?/br>謝宣瞪眼做驚奇狀:“當然知道,蘇大人年紀輕輕,才高八斗,當年皇上欽點的狀元郎,如今剛?cè)雰?nèi)閣,成了內(nèi)閣最年輕的大臣。難不成竟是蘇大人?如此謝某真是有幸?!?/br>“正是蘇大人?!碧諔椫溃疤K大人如今雖初入內(nèi)閣,年資尚淺,但無論是文章學識,還是風格品性都是佼佼者,不出兩年必定大有作為。只是如今蘇大人手下正巧空了個門生的位置出來,前日里我與蘇大人在宮中碰上,他還向我問起謝兄,我只說謝宣文章人品具佳,他便十分喜歡了,就是不知謝兄......”謝宣上一世也得了甲子,不過那時并不如這一世般一番風順,識得這么多貴人相助,當初夫子幫他引薦的是當朝秦閣老,內(nèi)閣中的老臣,手下門生眾多,確實都名聲在外。但秦閣老這人面上熟讀圣賢書,習孔孟之禮,背地里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欺上瞞下的做派令人作嘔。后因謝宣沒錢沒勢,對他好一番打壓,以至謝宣上一世的仕途走的當真是絲毫都不順利。而反觀蘇萬嶺,人才出眾不說,表里如一是個實打?qū)嵉木?,上衷君主,下事父母。若是能做他的門生,頭兩年許是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