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側(cè)頭過去, 待他轉(zhuǎn)到了有字的一面, 指著簪子的末端道：“皇上您瞧，就是這里?！?/br>
    嘉禾帝辨了辯, 那上面刻的小字, 確實是“李”字不錯。

    “你倒是記得清楚?！奔魏痰鄢錾竦赝艘粫呼⒆? 隨后放下，“可朕怎么記得，柔妃在世時，你與她并不怎么熟稔？連朕都不知道她的發(fā)簪上刻了字, 她怎會告訴你？”

    淑妃的面色煞白：“妾, 妾身……”

    不待她尋找借口，嘉禾帝沉著聲繼續(xù)道：“朕聽說兩個多月前你讓人將院子里的茶花都給換了，可有此事？朕還記得當(dāng)年柔妃十分喜愛山茶花，但宮中山茶花極少, 是以朕讓人去宮外移植了許多進宮，送給柔妃，為此你特地來找朕，說你也喜歡山茶花，盼著日日夜夜都能瞧見。既然喜歡，怎又讓人全鏟了去？如今正值花季，還沒見到開花就鏟掉, 你不覺得可惜嗎？”

    嘉禾帝雖然忙于朝政，也許久沒有踏足過淑妃的寢殿，但后宮里發(fā)生的事情，他該知道的，全都知道。

    “妾身只是覺得茶花看久了有點厭，所以想換一些新鮮的花。”淑妃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答，她總覺得今日的皇上有些奇怪，似乎……看到柔妃的簪子，反應(yīng)太過平淡了？

    “是嗎？”嘉禾帝突然揚聲，“那么，看著朕在這皇位上坐了二十多年，你是否也厭倦了，想要看別人坐上來??？”

    “皇上！”淑妃嚇得跪倒在地，驚呼道，“妾身不敢！皇上、皇上怎會這么以為……”

    “劉喜！”嘉禾帝朝殿外喊了一聲，“去把昨夜看到豫王去長春宮的那個太監(jiān)帶上來！還有，傳朕旨意，立刻宣李宓和楚離進宮！”

    楚離……他不是死了嗎？淑妃驚恐地抬頭，對上嘉禾帝含怒的目光，只覺得腦子里轟得一聲，如同一道驚雷。

    .

    沒多久，就有一名小太監(jiān)被劉喜領(lǐng)了進來，這個小太監(jiān)看起來只有十多歲，淑妃不認(rèn)得他。

    嘉禾帝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淑妃，才轉(zhuǎn)臉朝那小太監(jiān)道：“將你昨夜看到的事，一五一十地再說一遍，若是膽敢有所隱瞞，朕立刻要了你的命！”

    小太監(jiān)怕皇上說的是真的，連忙道：“回皇上，奴才是上個月才入宮的，因還不熟宮里的規(guī)矩，管事的公公怕奴才伺候不好主子，于是讓奴才先去長春宮當(dāng)值。長春宮沒有娘娘住，但管事公公說了，皇上指不定哪天就會去長春宮坐坐，讓奴才好生看著，不可讓任何人進入殿內(nèi)。昨夜奴才夜里尿急，去茅房解手，突然注意到有個人鬼鬼祟祟地進了殿內(nèi)，手里還拿著一個長方形的木匣，當(dāng)時只有奴才一個人，奴才怕驚動了那人他會殺了奴才滅口，于是躲在一根大柱子后面，一直等他出來，借著月色奴才看清楚了他的側(cè)臉，正是豫王殿下?！?/br>
    嘉禾帝問：“你上個月才入宮，怎么會認(rèn)得那人就是豫王？夜里天色那么暗，你可看清楚了？”

    小太監(jiān)連連點頭：“奴才的眼力從小就比其他人要好，只要有光，就能在夜間視物?！闭f到這里，小太監(jiān)自豪道，“不瞞皇上，奴才進宮前就住在京城，因為仰仗三位王爺，奴才曾偷偷地去瞧過王爺們，三位王爺長什么樣，奴才認(rèn)得出?！?/br>
    嘉禾帝拿起匣子給他看：“你瞧瞧，昨夜豫王拿的，可是這個匣子？”

    小太監(jiān)不敢往前，只能跪在地上仰著脖子抬頭看：“大小差不多，應(yīng)當(dāng)就是這個！”

    嘉禾帝點頭，讓劉喜把他先帶下去，然后朝淑妃道：“你來給朕解釋一下，昱兒昨日戌時進宮，一直到亥時三刻才出宮，這段時間，他在宮中都做了什么？”

    “他，他……”淑妃答不上來。

    嘉禾帝也沒指望她能說出所以然來，抬頭，正巧看到李宓和楚離走進來，身后還跟著邢厲、秀鸞、楚騫和秦依依。

    “都來了。”

    聽到嘉禾帝的聲音，淑妃下意識地往前面看，然后整個人癱坐在地上，瞪圓了眼睛，喃喃道：“你、你不是……”

    “淑妃娘娘是不是以為我已經(jīng)死了？”楚離冷眼看她，“可惜要讓娘娘失望了，十一年前我沒有被您的人毒死殺死，這一次，我也沒那么容易被火燒死?！?/br>
    “你……你真的是楚冀？你居然沒死……”淑妃往后縮了縮，猛地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連忙捂著嘴，搖頭否認(rèn)，“不，要害你的人不是我，下毒放火的人也不是我，你……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當(dāng)然不是你?！背x淺笑，“下毒的人是太醫(yī)，要殺我的人是你買通的刺客，昨夜想要放火燒死我的，是你的兒子楚昱！你說的沒錯，這些都與你無關(guān)。”

    “不，也不是昱兒做的！皇上！”淑妃突然撲過去抱住嘉禾帝的大腿，“皇上！您別聽他胡說！楚冀早就已經(jīng)死了！太醫(yī)都說他活不過七歲，他怎么可能會是楚冀！皇上，您千萬不要被他騙了啊！他一定是假的！”

    嘉禾帝原本還不愿意相信，但聽到二人的對話，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朕可沒說過他是冀兒，連他自己都沒說過，方才說他是冀兒的人，是你。”

    起初當(dāng)他得知當(dāng)年在背后對柔妃下殺手的人竟然是淑妃時，他是不信的。他派人去查，當(dāng)一樁樁證據(jù)，一條條供詞都指向她時，嘉禾帝才幡然醒悟，他這些年，竟寵了這樣一個蛇蝎心腸的女人！

    這幾日所發(fā)生的一切，全都是楚離早就設(shè)計好的，他知道，他也想求一個結(jié)果，所以任由他們一步步設(shè)陷，親眼看著淑妃母子毫不知情卻自以為是地走進圈套里。

    一個是他寵了多年的女人，整個后宮他都交在她的手里，另一個是他偏愛的兒子，在冀兒沒有回來前，他甚至包庇他所做的一切，還想將皇位交給他。

    可是他們二人，終究是讓他失望了。

    .

    嘉禾帝踢開淑妃，連看都不看她一眼，面無表情道：“把人帶上來?！?/br>
    劉喜道了一聲“是”，去了殿外，很快，侍衛(wèi)們帶著幾個人進了殿。

    一共有四個人，一個是首飾鋪的老板，一個是劉清，一個是楚昱的親信，這三人淑妃都沒見過，但當(dāng)她看到最后站著的那個人時，面上僅有的血色也沒了。

    李太醫(yī)……他不是……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

    “你們自己說吧?！奔魏痰垡呀?jīng)弄清了來龍去脈，沒心情再聽一遍，將他們宣上來，不過是為了讓淑妃死得明白。

    見身旁的三人都不說話，劉清先道：“草民劉清，是京城一間醫(yī)館的大夫。十一年前，去山間采藥，無意中救下了三皇子，當(dāng)時臣發(fā)現(xiàn)，他不僅帶著病，還中了一種慢性的劇毒，此毒不會立刻要了人的命，但是長期服用，毒素一旦在人的體內(nèi)積累到一定程度，便會毒發(fā)，毒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