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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聲道:“我此生最珍惜的,便是阿澤。不是阿澤年輕時的容顏,不是阿澤無暇時的樣貌,而是阿澤。” 待我走后,你要替我好好照顧她,告訴她要等我回來,然后做我最完美的新娘。我會與她白頭偕老,待到白發(fā)蒼蒼的那一日,我們都會滿臉皺紋,可我依然不會嫌棄她,就像她從不會嫌棄我一樣。 那是她此生聽到的最動聽的情話,會一字不差地記著一輩子。 他走了之后,她極力讓自己過的更好,為請最好的大夫,開始日夜不停地刺繡。好在那場大火并未傷到雙手,而她的繡品也賣得越來越好,請來的大夫也對她竭盡心力。 等他高中探花的喜報傳到瑤泉鎮(zhèn)的時候,她的腿傷已好了大半,雖然依舊行動不便,但至少已能擺脫拐杖獨自行動,但臉上的燙傷卻因傷勢過重再也不可能恢復往日容顏。 她已無計可施,只能安慰自己,好在彥成他不會嫌棄自己。 他回來的時候,槐花樹已在寒冬中落盡了枝葉。大雪紛飛時,門突然被叩響,正在拿了掃帚在院中掃雪的她怔了一怔之后開了門,看到一身風塵的他正站在門口,溫柔彎了唇角:阿澤,我回來娶你回家。 他們的婚事定在了一月之后,要趁著過年喜上添喜。 為了那一日,她已等了許久。其后的許多個日夜,她都在不經(jīng)意間會突然想起,自己就要嫁給阿成了,似與槐花清香一般甜蜜的幸福滋味就會悄無聲息地從心底漫到全身。 那是久違的快樂,只可惜,阿爹阿娘卻再也無法與她同享了。 是啊,阿爹阿娘已經(jīng)不在了。 為什么在她最委屈最難過的時候,這世間對她最好的親人卻不在了? 似乎被手中的繡花針刺出了血,她疼得低呼一聲,心底萬分驚詫。 為什么自己會覺得嫁給阿成是委屈難過,方才不還是如沐陽光般幸福甜蜜嗎? 嘴角似是有淚珠淌了進來,咸咸的苦苦的,她抬手想拭去,卻被一個更溫暖的手給輕輕握住,耳邊隨著鳥兒清脆的叫聲響起了一個輕柔又焦急的聲音:“夫人,夫人……” 是夫人不是阿澤,是誰,究竟是誰? “夫人,是我,青珠啊。夫人你怎么了,快些醒醒……” 她終于睜開了沉重的雙眼,目光茫然而無神,過了許久才看清了眼前的女子。 是青珠,對,是青珠。 “夫人這是怎么了,可是做了噩夢?”見她終于醒來,青珠松了一口氣,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額上的冷汗與滿臉的淚水,“方才夫人一直喃喃自語,怎么喚都不醒,可是嚇死奴婢了。” 原來不知不覺中已近黃昏,前院似是更熱鬧了,喧囂聲隱隱傳了過來,聽著甚是刺耳。 “我沒事?!彼纳裆?,掙扎著坐起,目光投向墻角的一棵不高的樹苗,似是隨口問道,“東西可送過去了?” “是,與往年一樣,直接呈給老爺?shù)摹!鼻嘀楠q豫著,道,“奴婢看老爺也是很想念夫人的,現(xiàn)在晚宴剛剛開始,夫人若是愿意……” 宣澤明白她的意思,卻抬手打斷了她的話:“我有些餓了,去廚房端些清粥過來吧?!?/br> 青珠輕嘆一聲,不再說什么,替她點了石桌上的燈后便低頭去了。 又是個繁星如燈的夜晚。 白日里婉轉(zhuǎn)的鳥聲漸漸平息了,小院平靜而安寧。 她拿起案上的繡面,手指撫過上面已繡好的大朵槐花,眼淚撲簌而落。 那位姑娘說,記得與忘記、難忘的與想忘的往事都會在夢中一一呈現(xiàn),曾經(jīng)的愛恨悲歡會再次暈染在心頭,此時是最難捱的。 本以為早已淡忘的過往就這樣清晰而深刻地出現(xiàn),甚至重塑了那時每一刻的歡喜悲傷,似是推著她重新經(jīng)歷了那時的人生。 倘若能重新選擇,她是否還會像以前那般奮不顧身? 也許會,也許不會,但現(xiàn)在,她真的后悔了。 后悔愛上了他,后悔嫁給了他。 所以,縱然無法再回轉(zhuǎn)人生,她也要終止悔恨,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 在思緒還在夢中的往事游離時,突然聽到有人推開了小院的木門。 隨著吱呀一聲,沉穩(wěn)的腳步聲打破了院中的寂靜。 聽出是男子的腳步聲,宣澤身子一震,有一剎那間竟希望抬眼看到的人會是他。 然而并不是。 那個是陌生人,即便燈光昏暗,她也一眼便瞧出來人不是他。 甚至沒有心情去質(zhì)問那人是誰,她已垂了眸,唇角泛起一絲苦笑。 如今他連她的生辰都不愿記得,又怎會離開他自己的生辰筵席過來看她,自己怎會生出這般的癡心妄想,看來那位姑娘說的不錯,情愛尚不斷,這時是最難熬的時候。 她不問,那人卻已徑自走了過來。 那人應有二十多歲的年紀,眉目清俊,應該是來赴宴的賓客,舉止間倒是有禮:“在下不知這院中還有人,唐突了夫人,還望見諒?!?/br> 她已嫻熟地戴上了面紗,抬頭看了他一眼后便移開了目光,語氣淡漠:“既然已知唐突,就該出去了?!?/br> 那人一怔,沒料到她會如此直接地下了逐客令,更沒想到看她年紀不大可聲音卻甚是沙啞,一時間有些尷尬,正不知要再說些什么,目光一掃卻瞧見了滿石案的繡面,也不經(jīng)她同意便隨手拿起一副來,眼中盡是贊嘆:“沒想到夫人繡工如此精妙,王府真是藏龍臥虎。” 她微蹙了眉,隨口道:“若是公子喜歡,五十兩一副?!?/br> 縱然她手藝再是精湛,五十兩一副繡品也幾乎是天價,她本是厭惡他的舉止輕浮,想因此激他離去,沒想到那人竟面不改色,當真在沉吟瞬間后竟當真掏出一張銀票遞了過來:“這是兩百量,在下要買夫人手中的那副?!?/br> 她驚愕了半晌,拿著槐花繡面的手更緊了些,拒絕道:“這個不賣。公子既是前來赴宴的貴客,還請自重,若是想四下走走,最好讓丫頭們帶路。” 那人看似還有些不甘心,還要再說些什么,卻聽身后有個警惕的聲音還在院子門口便喊道:“喂,你是做什么的,誰準你跑到這里來的?!” 那個聲音里充斥了怒氣,將他嚇了一跳,不由回頭去看,卻見一個嬌小的身影拎著裙子慌里慌張地跑了過來。 青珠提著食盒大步跑來,先是皺著眉頭瞪了那人一眼,才對著她施了一禮。 “青珠,這位公子是王府的貴客,只是走失了路,”她示意青珠起身,云淡風輕地道,“你送他回去?!?/br> 只好將拿著銀票的手收了回去,那人訕訕轉(zhuǎn)身,說了聲告辭便隨著青珠離開了小院。 她微蹙了眉,眼中現(xiàn)出幾許疑惑。 那人說他不知這院中還有旁人,可卻知道自己就是王府的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