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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又小又破的旅舍里住了三天,給她交了伙食費(fèi),她每天都會按時把一日三餐送到門口。每天都會跟他說幾句話。江予奪并不想跟老板娘說話,但他并不會阻止老板娘說話。他知道,老板娘的聲音,是他生活里唯一真實(shí)的響動。除此之外,他聽到的最后的聲音,是程恪輕輕的呼吸聲。真實(shí)的,溫柔的,讓他聽著會感覺到暖意的呼吸聲。他扯了扯身上程恪的外套。有點(diǎn)兒熱了,這里一直在下雨,但氣溫對于這件外套來說,還是有些太高了,不過他一直穿著,睡覺都沒有脫下來。吃飯之前他又起身到窗外往外看了看,只要雨天不結(jié)束,他們就會一直在那里……你可以試著給他們一個期限,告訴自己,他們會在某一個時間離開,幾點(diǎn)幾分,天亮?xí)r,天黑時,都可以。江予奪盯著外面樹下的身影。雨天結(jié)束的時候,他們就會離開。江予奪沒有試過這樣的方法,他知道自己拒絕了各種嘗試。這是他第一次,這么長時間了還沒有擺脫他們,也是他第一次,急切地想要擺脫他們。第86章江予奪逃跑的第四天,想干死他。程恪給喵換貓砂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弄了一地。“我把你放到陳慶家去吧,”他嘆了口氣,“伺候你實(shí)在是太煩人了?!?/br>喵在沙發(fā)上伸了個懶腰。“你哥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說不定就……不回來了,”程恪把地上的貓砂掃干凈,坐到沙發(fā)上,“我不是特別喜歡小動物,我特別沒有愛心?!?/br>喵跳到他背上,又順著趴到了他肩上。“一直沒有他消息,”程恪拿過手機(jī)點(diǎn)開,習(xí)慣性地先撥了江予奪的號碼,聽到“您撥”的時候就把電話掛掉了,“你覺得他會不會沒有走遠(yuǎn),就在附近躲著?”窗外的樹上已經(jīng)能看到一片片比陽光還要明媚的綠色嫩芽,程恪站在窗簾縫后頭,盯著四周所有有可能藏人的角落和拐角都看了一遍。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喵在他肩頭叫了一聲。“他就不擔(dān)心嗎?”程恪說,“他不在的時候,會有人來伏擊我。”喵沒有回答他。是啊,不擔(dān)心嗎?不擔(dān)心吧。羅姐說過,江予奪是知道自己有病的,潛意識里也知道哪些是幻覺,所以……江予奪知道他不會有危險。也許對于江予奪來說,程恪需要面對的危險只有他。只要他走了,程恪就安全了。手機(jī)在桌上響了一聲,窗口前站著好半天的程恪閃現(xiàn)一般出現(xiàn)在桌子旁邊拿起了手機(jī)。“喂!”接起電話的時候鈴聲第二聲都還沒響完,他甚至都沒看清來電話的是誰。“你有時間嗎。”聽到里面?zhèn)鱽砝习致曇舻臅r候,他才愣了幾秒,把手機(jī)拿到眼前看了一眼。顯示的的確是老爸的號碼。他定了定神,撈住自己瞬間一落千丈的情緒,以免在聲音里帶上了低落:“爸,什么事?”“你有時間的話,出來聊聊?!崩习终f。“今天我……挺忙的。”程恪猶豫了一下,這兩天店里的事還沒上正軌,他每天都得過去,一直到關(guān)門了才離開。“我在路口,”老爸說,“這里有個咖啡館?!?/br>程恪皺了皺眉,他已經(jīng)猜到老爸找他的原因了,大概是為了程懌的那份錄音,老爸讓他聽完了聯(lián)系,但他一直沒有聯(lián)系過老爸。他并不想把錄音給老爸,他不知道老爸聽過之后會以什么樣的方式處理,如果處理得不合適,會進(jìn)一步激化他和程懌之間的矛盾,他實(shí)在已經(jīng)不愿意再跟程懌有哪怕一根蜘蛛絲的聯(lián)系了。再說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也根本沒有多余的精力和情緒去跟老爸談話。他每天都失眠,好容易睡一會兒,早上睜眼的第一個感受就是郁悶。“五分鐘。”老爸說。“改天吧,”程恪捏了捏眉心,“我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在咖啡館了,”老爸說,“你是讓我走嗎?”程恪擰著眉沒有說話。“就耽誤你十分鐘?!崩习终f。程恪猶豫了一下,還沒開口,老爸已經(jīng)把電話掛掉了。他拿著手機(jī)愣了一會兒,還是出了門。這是很多很多年以來,自打他成為了一個廢物以來,老爸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話。強(qiáng)硬中帶著妥協(xié)。這讓程恪非常吃驚。不過走進(jìn)咖啡館見到老爸的時候,老爸臉上的表情顯然比他要吃驚得多。“你是去搬磚了嗎?”老爸皺著眉上下打量著他,“還是去黑煤窯了?!?/br>“掏垃圾桶了?!背蹄∽拢雷约嚎瓷先顟B(tài)是有些頹。“你就忙你跟許丁的那個店么?”老爸看著他問了一句,“忙成這樣?”程恪沒說話,也沒問老爸是什么時候知道這事兒的。“這事兒不用專門查,你們開業(yè)的時候老李都去了,我還能不知道么,”老爸說,“許丁這小子,就是想讓我知道?!?/br>程恪還是沉默著,他倒真沒想過許丁把李總請過來是為了這個。“現(xiàn)在沒有人查你,我也讓小懌不要再查你了,”老爸說,“你長這么大,我還是頭一次聽見你威脅人?!?/br>“我威脅誰了?”程恪皺眉。老爸笑了笑,沒說話。程恪回憶了一下那天的經(jīng)過,在說到程懌查他的時候,他就說了一句如果他去查查程懌女朋友什么的……這話在老爸聽來,應(yīng)該就是隱晦地威脅了吧。程恪嘆了口氣,不知道是不是跟江予奪在一塊兒呆久了,適應(yīng)了他的直來直去。去你大爺?shù)慕鑺Z。“關(guān)于小懌,”老爸說了正題,“你有沒有什么想跟我說的?”“你需要我說什么?”程恪說,“我只覺得你跟他應(yīng)該好好談?wù)??!?/br>“談什么?我跟他天天見面,晚上一起吃飯,還有什么需要專門談的?”老爸說。“那就算了?!背蹄〉皖^喝了口檸檬水。“你說說吧,咱們父子倆,很久沒聊過了?!崩习终f。“爸,”程恪看著他,“咱倆其實(shí)從來就沒聊過?!?/br>老爸面無表情地盯了他一會兒:“我發(fā)現(xiàn)你……變了不少,今天第一次覺得你可能真的不打算回家了。”程恪放下杯子,這大概是他會感覺到老爸語氣里有妥協(xié)的原因吧。“你覺得怎么樣才算聊?”老爸問,“或者說,需要聊什么?現(xiàn)在我要跟你聊,還得求你!怎么,又覺得我沒聊了?”老爸生意上一向強(qiáng)硬,白手起家,時間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