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籠罩上一片陰影，他驚慌之下連忙扭頭去看，卻看見了一張讓自己又恨又怕的面孔——

“顧，瀟！”許攸幾乎是從牙縫里將這兩個字擠出來的，這個讓他討厭的人為什么會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在他的房里？

顧瀟臉上似笑非笑的模樣：“需要我?guī)兔γ?？?/br>
真是巧，太巧了。

今日他本是在星月樓欲與那愁痕行云雨之事，但不知怎么，腦海里老是浮現(xiàn)出許攸這張俊秀的臉來，他褲子還沒脫就已經(jīng)失了繼續(xù)做下去的興致，于是便想著來看看許攸在這武林盟過得如何。

沒想到他跟著彩蝶來到許攸的院子里看到的第一幕便是楚煊抱著衣衫不整、眼角泛紅的許攸進入房內(nèi)，而后他便一直躲在暗處窺視著屋內(nèi)的一切。

他看出了許攸與楚煊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尋常，并不曖昧，反而有些壓抑。

他靜待楚煊離去，卻意外地看到了許攸這副狼狽yin/亂的樣子，終是忍不住現(xiàn)身了。

春山醉（二十二）【已修改】

屋外流云遮皓月，寒風刮面，透骨生寒；

屋內(nèi)紅帳掩春情，撥雨撩云，曲盡繾綣。

……

嘀嗒，嘀嗒，成串的雨珠自檐角滑落，打在地上，濺起一朵朵晶瑩剔透的水花，水光里映著一抹翠綠。

毫無征兆，一夕之間，萬物生發(fā)，天地翠色。

今年的南風天來得格外的早，像是為了與人一同過年一般，左手攜著連綿細密的初雨，右手拽著悶熱潮濕的軟風，步履匆匆地趕在正月之前邁入了洛清城內(nèi)，將那嚴寒風雪逼得落荒而逃。

窗外那陣淅淅瀝瀝的雨聲化作一只柔軟的手掌，將屋中熟睡之人的清夢揉碎。床榻上的人翻過身，緩緩將酸脹的雙眼睜開，眼中睡意褪去，漸漸清明。

“顧瀟，”許攸推了推那將自己緊擁在懷的人，“顧瀟，醒醒！”

顧瀟閉著眼，摟著許攸腰身的手臂緊了緊：“怎么了？”

“天亮了，你快走！”許攸面露焦急之色，從顧瀟懷里掙了出來，正要坐起身，房門外卻突然傳來了素素的聲音：“公子，你醒了么？”她昨夜沒能及時了解許攸的情況，擔憂了一晚上，因而今日早早便端著熱水來伺候許攸起身。

昨夜那藥效持久猛烈，兩人折騰了大半宿才解了藥性，這一覺醒來，許攸只覺渾身酸軟疼痛，他撐坐起身，背靠著床頭，一邊伸手推著顧瀟，一邊故作疲憊地回應素素：“素素姐，我乏得很，現(xiàn)在還不想起，你先去忙罷。”

許攸語氣里滿是困倦，素素只猶豫了片刻：“那好罷，公子好好歇息，我晚些時候再來伺候你起身?！?/br>
許攸松了一口氣，正要催促顧瀟起身，素素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少主？您怎么來了？公子還沒起呢?！?/br>
許攸一聽是楚煊來了，頓時嚇出一身冷汗，手上的動作也停滯了一下。

“篤篤篤——”

素素不知許攸在楚嚴那里經(jīng)歷了什么，楚煊卻是知道的，他擔心許攸一時想不開，從此頹墮委靡，或是滿心憤恨，失去理智，便想著要親眼看看他如今的狀態(tài)，才能放下心，于是遣退了素素，自己站在門口敲門。

“許，攸？”他剛才聽到了許攸與素素說話，想來他也是已經(jīng)醒了。

“什么事啊？”一副因好眠被人攪擾而顯得極為不耐煩的口氣。

還會貪戀睡夢？看來是他擔心過頭了，楚煊臉上神情柔和了幾分：“無，事。你，繼續(xù)，歇息?！闭f罷，轉(zhuǎn)身走了。

許攸聽門外久久沒有動靜，緊繃許久的身子才一下子松垮下來，他抬腳踢了踢賴在床上不愿起身的顧瀟：“喂，你快點起來，離開這里?！狈駝t要是被人發(fā)現(xiàn)，那可就糟糕了。

顧瀟睜開眼，緩緩坐起身，看著許攸的目光中帶上了一抹哀傷：“用完我，就要趕我走么？”他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了，我現(xiàn)在就走?！毖援叄瑥牡厣蠐炱鹱约旱囊律岩患┥?。

自始至終，默默無言，眼睫低垂，眉宇微蹙，一副受傷至深的神情。

他那個樣子，讓許攸有種昨晚被上的并不是自己，而是顧瀟的錯覺。

但看到他背上的抓痕，許攸臉色又沉了下來，他清楚地記得自己因為那可惡的藥效做出了什么羞恥的舉動，沉吟片刻，他咬牙道：“昨晚的事，你就當作沒發(fā)生過罷。”一切只不過是一場意外，不存在任何意義。

顧瀟系腰帶的手頓了頓，抬頭望向許攸，眼中忽然射出一道熱切的光芒，隨即又黯淡下來，他拍了拍衣擺上的褶皺，嗓音摻雜一絲暗啞，不復從前的溫潤：“好罷，我走了，日后若是有何需要，可以去我府上找我?！?/br>
“找你？”許攸面露譏諷，“找你做什么？送上門給你軟禁么？”那日楚煊跟他說了江湖寶藏的傳聞之后，他就明白了顧瀟之前為何要強行留自己在身邊。

顧瀟渾身一僵，木然地看著許攸，嘴唇囁嚅許久，終是斂下雙眸，輕聲道了句：“對不起。”隨后轉(zhuǎn)身出去了。

顧瀟走后，許攸在床上躺著躺著，又累得睡著了。

“公子，午時了，你好歹起來吃口飯再繼續(xù)睡呀。”素素比許攸年長幾歲，這幾日一直把他當作自己的親弟弟一般照顧，這時見他不吃早飯，午時也沒起，不禁有些擔心。

“午時了？”許攸迷迷糊糊坐起身，聽到門外素素還在勸他起床吃些東西，伸手拿過床邊的衣裳穿上，“進來罷?！?/br>
“公子，”素素將木盆放在木架上，拐進內(nèi)室?guī)驮S攸整理外袍，“公子，昨晚——”她知道自己沒資格過問，但還是忍不住想知道許攸昨晚在楚嚴書房發(fā)生了什么事，為什么會被楚煊抱著回來。

許攸垂眸掩住眼中的怒意，笑了笑，語氣隨意道：“昨夜走路不小心扭了腳，恰好遇到楚煊，他就將我抱回來了。”

“扭了腳？”素素瞪大了雙眼，“那豈不是很嚴重？你怎么不早些與我說？我去將大夫請來?！闭f著就要出門。

許攸連忙阻止她：“昨夜楚煊給我擦了藥，今早起來已經(jīng)無事了?！币娝€要說些什么，許攸急忙轉(zhuǎn)移話題道，“素素姐，我餓了?！?/br>
素素不敢餓著他，只得伺候他洗漱用飯。

飯后許攸吩咐人送來熱水沐浴，又收拾了幾套楚煊送來的衣裳，都裝在包袱里，又怕被素素發(fā)現(xiàn)，問七問八，只好將包袱藏在錦被下面。

“素素姐，楚煊今日沒出門罷？”許攸想去找楚煊辭行，順便借些銀子當作盤纏，經(jīng)過昨夜的事，他留在這武林盟內(nèi)也沒有什么意義了。

“沒有，”素素將許攸換下的衣服收到木盆里，兩手抱著木盆，“今日聽少主院子里的奴才說，少主自打咱們院子回去之后，一直都待在他的書房里，沒出過門?！?/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