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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東亞共榮圈的成功典范,雖然還沒顯赫戰(zhàn)績,但是卻成了日本對外宣傳在中國殖民政策的驕傲——看,我們不是侵略,我們是在幫助,中國人非常喜歡我們的幫助,我們東亞是一家人。周瀾在封閉的滿洲國里,忙自己的打算,直到有天一份國際報紙送到了他桌子上。奉天這個地方,是看不到國際報道的,只有廣播里有新聞報道,不過那也是日本人宣傳的大喇叭,天天聽那些東亞共榮的腔調(diào),他就像胃里吃了生冷油膩的東西,實在是扛不住,索性不聽。那份報紙是英文的,團(tuán)里沒人能看懂,加之這份報紙是郵局郵遞過來的,大牛皮紙的信封,寫明周瀾親啟,勤務(wù)兵檢查過沒有什么異樣,才在飯后喝茶時,呈到周瀾餐桌上。周瀾打開報紙時,賀駟站在他身后,他能讀文識字,但是僅限于方塊字,那些彎彎曲曲的洋文真是鞭長莫及。那滿版的英文版面里,有張周瀾的照片,大半張臉,側(cè)身與日軍握手的畫面。那是前段時間周瀾去接收武器時,與今信手下一名軍官大佐短暫的會面場景。賀駟在周瀾的背影里,讀出那不是什么好事——周瀾的手抖了,他在強(qiáng)力克制。“團(tuán)長,”賀駟小心開口,他心里沒底,他得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出了什么事?”周瀾放下報紙,拳頭狠狠的砸在桌子上,眉頭皺成了川字型,他低聲說:“我現(xiàn)在是舉國聞名了,大漢jian周瀾?!?/br>煩躁的點燃一支香煙,他冷冷的說:“南京國民政府下了通緝令,懸賞我的項上人頭?!闭f罷抬頭看向賀駟:“五十萬?!?/br>第48章神秘來信漢jian這個名頭一旦背上,就摘不下去了,更何況是“大漢jian”,南京政府點了名的,可謂千夫所指,萬人可唾罵了。周瀾沉著臉,不過他的注意力沒在漢jian這個名稱本身停留多久,他只是很想不明白,這么秘密的會面,怎么會有人知道,又恰好拍到照片了呢?要知道,這年頭做漢jian的人多去了,拋開這個名字本身不談,那些官員富賈哪個暗地里沒有點“里通外國”的勾當(dāng)?沒有勾當(dāng),生意做得了?更別提南京政府那些大員們,哪個沒有海外資產(chǎn)?只是不自己出面而已,手下的條條線線與國外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別說美國英國,就是現(xiàn)在跟日本這么尷尬的狀態(tài),國民政府也沒宣戰(zhàn)。東三省都沒了,一槍一炮的都沒動,這都不算賣國。他周瀾“何德何能”,扛得起“漢jian”這面大旗?不過真正讓周瀾頭疼的不是這個名號,也不是那“五十萬”,而是他現(xiàn)在回關(guān)內(nèi)的路被堵死了。他在天津,還有一家子的老小要照顧。他不怕死,但是他娘呢?啞巴叔、小梅都是擋不了事的,云海呢?云海會不會受影響,會不會有危險?他是把云海當(dāng)?shù)艿艿?。不看僧面看佛面……云峰沒了,他不能再讓他弟弟出事。那么回到這個事情本身,是誰暗地里擺了他一道,這個人又從這里獲得了什么好處?周瀾的手指無意識的挫著報紙的邊角,靜靜的坐在餐桌前,他的腦子飛快的轉(zhuǎn),卻一時轉(zhuǎn)不出個明確的所以然來。但就在這片毫無方向的茫茫然中,他把保安團(tuán)上上下下捋了個便,和賀駟有一搭無一搭的說話,梳理自己的思路。“知道這件事的人很少,”賀駟站在身旁,擦燃火柴,為周瀾點燃一支香煙,這是周瀾的今天的第三支煙,“見面那天,咱們團(tuán)里除了馬營長知道你要外出去見日本人,其他人沒人知道,而且你見日本人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最近你不總是去司令部么,馬營長知道你去見日本人,可是具體什么事他是不知道的?!?/br>周瀾輕輕點點頭,他思慮得深的時候,煙就吸得重,云山霧罩的,隔著一片霧蒙蒙,他瞇著眼睛看賀駟,食指和中指夾著煙,拇指一下下劃著自己的太陽xue,看起來若有所思。“那天開車的是我,”賀駟坦坦蕩蕩的回望他,如果換成其他的人,可能這句話說完自己都會覺得擺脫不了嫌疑,不過賀駟沒有,他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信心,他覺得周瀾不會總是輕易的懷疑他,“我開車,跟你全程,你和那個山田大佐交換合同支票的時候,我都在,但我從沒跟任何人說過,包括事前和事后。”周瀾又是輕輕的點頭,扭頭垂眼拉近煙灰缸,食指點點煙蒂,一小段煙灰落了進(jìn)去,他說:“我沒懷疑你。”他這么一說,賀駟反倒有點不自在了,如果二人都不說,心照不宣就過去了。周瀾這么一說,倒像是刻意的。刻意的,刻意的安慰對方。你知道我多疑,但我沒懷疑你,所以,不用怕。賀駟心里突然就噗通地一聲。他也不知道周瀾有沒有察覺到,正忐忑之際,只聽周瀾說:“老馬那邊問題不大,這事對他沒什么好處?!彼D了頓,又說“不過我也不能太肯定,你替我多留意,還有老趙。”“嗯?”周瀾看著他,清澈的目光直視他的眼睛。“明白。”賀駟低聲應(yīng)道。這樣的命令挺隱晦的,所以他也不必高調(diào)的回答。這其實是一種授權(quán),你只是個班長,不過我授權(quán)你去監(jiān)督那些營長們,他們是我的嫡系我的骨干,不過你有權(quán)利監(jiān)督他們一舉一動。——你是我更相信的人。“如果問題不在我們團(tuán)里,”周瀾掐滅了香煙,他終于理出了另一個方向,與此同時賀駟心有靈犀的接上了話:“那就是出在日本人身上了。”那就應(yīng)該是今信的問題。周瀾估計的沒錯,這些都是今信在背后搗的鬼。此時此刻,今信在司令總部里,神清氣爽,意氣風(fēng)發(fā),他是個深沉的性子,又是做信息情報的工作,常年的不動聲色,可是最近一切太順風(fēng)順?biāo)?,順得他吃飯睡覺都能笑出來。為帝國辛苦了這么多年,他得到的榮譽(yù)多到數(shù)不清,但是現(xiàn)在連菱刈隆大將都對他贊賞有加,更別提來自本土陸軍總部的那些贊賞。那些不僅僅是贊美與肯定,對于今信雅晴來說,更重要的意義是他骨血的真正回歸——他的兒子,一步一步的向他接近,向他無限靠攏,他相信,最終有一天,他的兒子會成為一名名符其實的帝國戰(zhàn)士,與他并肩為至高無上的天皇效力,將今信家族的武士精神發(fā)揚(yáng)光大。他發(fā)自內(nèi)心暗自贊嘆,杜云峰的事情上,他處理的時機(jī)得當(dāng),山下照男那一槍的當(dāng)機(jī)立斷,這是多么英明正確。在周瀾與日方靠近的進(jìn)程中,今信急不可耐的要推波助瀾一把。這個過程應(yīng)該更快,不但快,還要徹底斷了周瀾回關(guān)內(nèi)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