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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她就被抽離了魂魄放入了另一個活死人的體內。 她不死,但是也不能算活著。 鬼車一直留著她,詭異的有妖魔鬼怪的地方,她曾經是她的侍女,對待那些無法理解的血腥生活,她低著頭不看,過去了幾十年,鬼車站在了人間,開了公司,她也仍然在她身邊,做了她的秘書,整日為了辦公室內的小八卦竊竊私語,每天畫著不同的妝。 唯一一樣的,就是她的玫瑰花,幾十年每日如新。 這讓她產生了一種錯覺,一種鬼車一直留著她的錯覺。 這樣的錯覺,讓她快樂,她看過連續(xù)劇,知道這世界上有一種叫做霸道總裁的生物,鬼車,是她的霸道總裁。 很少跟她說話,卻將她照顧的無微不至的霸道總裁。 直到今天,被眼前詭異景象嚇到昏厥又醒轉的今天,她看著她的玖董對著那個自己無比熟悉的臉露出了慈悲的眼神,問她是不是真的想換。 就好像,只要她點頭,華曼青就可以徹底消失在塵世中。 幾十年,對她的珍藏,只是為了眼前這個眼神都冷徹的女子,華曼青覺得自己終于懂了。 那么多年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自欺欺人,幾十年如一日的裝瘋賣傻,心底藏著的那么一絲陰影,終于被擴大成了形。 她,只是一個用來保持活死人能夠鮮活存放的干燥劑。 這樣的認知,讓她心底一慟,肚子毫無預兆的開始劇痛,她在這樣的劇痛中,又一次失去了知覺。 *** 再一次,從污衣的身體里醒來,華曼青覺得自己似乎哭了。 眼角濕潤,心底微涼,失去了心跳,在完全寂靜無聲的時候,會忘記自己需要定時呼吸才能看起來不那么像是個死人。 這具身體,幾十年來都很僵硬,她做不了下腰的動作,蹲下來的時候都容易向后仰倒。 她只是個干燥劑,并不需要和這具身體做太多的磨合。 只是這一次醒來之后,她發(fā)現(xiàn),這具活死人的身體完完全全的屬于她了,心里面有了一絲不屬于她的情緒,滿足平靜。 她無法與身體交流,但是卻神奇的知道,這一次,似乎不用再待在玖董身邊了,哪怕不待在她身邊,她也能很好的照顧自己,活的像個活人。 所以她回到了他們口中的人界。 并沒有問什么人界似乎像是從來沒有經歷過浩劫的樣子。 她偷偷的去了玖董辦公室,給她換了最后一次玫瑰花,這一次,每一朵她都精心挑選,再也沒有了歪脖子的玫瑰。 然后帶著玖董發(fā)給她的,正常人都發(fā)不出來的巨額工資存款,坐上了不知目的地的列車。 她也沒什么別的愿望,既然可以再也不用生計發(fā)愁,她就去四處看看,告訴自己仍然是人,不是那些把人間成為人界的家伙們。 山川河流,四季美景,每晚不同的旅館,每日遇到不同的人,這樣的顛簸,可以治愈很多人。 可惜,她只是個死人。 照著地圖,去了所有可以去的地方之后,華曼青停了下來,盤了一家花店,自生自滅的只賣玫瑰花——每一朵都歪著脖子。 所以生意不好,幾乎無人光顧,她每天都得收拾了殘敗的玫瑰花瓣,帶回家做成玫瑰花醬,放的很甜,雖然她不愛吃糖。 玫瑰花醬用很精致的玻璃瓶裝好,整齊的碼在花店門口,是贈品,買一枝十塊錢的玫瑰花,就能送一瓶花醬。 久而久之,好多人為了這精美的玫瑰花醬買她家的歪脖子玫瑰。 于是華曼青繼續(xù)優(yōu)哉游哉的自娛自樂,在花店里買了一臺電腦,里面只有蜘蛛紙牌。 這是那個稱為鬼車的女人,在某一天窮極無聊的下午,霸占了她的電腦玩了一下午的游戲,她也不知道為什么,看著那紙牌最后排成了四排然后勝利一樣四下散開的畫面,會覺得身心舒暢。 她想,她迷上這個機械無聊的游戲,大概只是因為那天下午陽光正好,勝利了的鬼車看著電腦界面笑嘻嘻的樣子,那一刻,她的眼底沒有濕意,亮晶晶的,像個孩子。 她離開玖董已經十年,因為不會老,關了自己的玫瑰花店換了一個地方繼續(xù)開她永遠賺不了錢的花店。 她其實有點憂愁,發(fā)現(xiàn)自己不老不死之后,她開始憂心她的錢。 她向來不會賺錢,當賣花女的時候就是這樣,只要賺夠自己明天進貨和吃大餅的錢,她就會開始滿大街的送花,只送給那些單身的,看起來有些寂寥的女人。 誰知道送著送著,就這樣送掉了自己的命。 這樣熱愛做虧本生意,等到銀行里再也沒有存款的時候,她可能又得要穿著破破爛爛,跑到廣場上賣花了。 華曼青看著自己一屋子殘敗的玫瑰,想想自己以后賣花的凄慘境地,又傻兮兮的笑了。 然后,她就看到了鬼車。 十年了,她當然也不會老。 穿著枚紅色的連衣裙,她喜歡穿連衣裙,喜歡穿中跟的單鞋,喜歡枚紅色,那么挑人的顏色,她穿起來艷若桃李。 她在陽光下站著,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 花店的玻璃是她天天精心擦過的,能見度很高,透明的還自帶美顏效果。 華曼青有些驚慌的想,自己這幾天特別懶,出門都沒化妝,一張死白死白的臉配這一屋子歪脖子的要謝不謝的花,鬼車要是透過那自帶美顏效果的玻璃,走到店里來,她應該怎么辦? 太丑了。 她決定落荒而逃。 站起來的時候賺翻了門口排的整整齊齊的玫瑰花醬,嘩啦啦的散落一地,碎裂的花醬滿地都是,香得像是人間浩劫。 鬼車緩緩的走過來,蹲下,在一地狼藉中用手指蘸了一點玫紅色的花醬放到嘴里。 里面可能還有碎裂的玻璃渣,華曼青慌亂間模模糊糊的想,不知道神吃了玻璃渣會不會出血。 “好甜。”鬼車嘗了一口,意猶未盡的又蹲下準備再蘸一點。 “家里還有,這里臟?!比A曼青邁過這一地狼藉拉起鬼車的手。 她很少和鬼車有什么肢體接觸,并不知道鬼車的身體,和她一樣,摸起來也是冰涼冰涼的沒有活人氣息。 她其實應該生氣的。 氣她殺了自己,氣她用她做干燥劑做了幾十年,氣她十年來都不曾來找她。 但是她,只是個沒什么出息的,喜歡飛蛾撲火的死人。 所以華曼青拉起了鬼車,關上了歪脖子花店的門,臨走還不忘給鬼車一朵他們店里開的最嬌艷的玫瑰,雖然歪著脖子,但是艷紅艷紅的。 “還是做我的秘書?”鬼車接過花,笑得云淡風輕。 “好?!比A曼青看著她云淡風輕的臉下,濕漉漉的眼睛,應得清清脆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