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張小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現(xiàn)在最好找個完美的理由說服我，讓我知道，你這樣對她，只有今天一次?！彼f完，連正眼都沒有看那護(hù)工一眼就蹲下身，慢慢把中年女人身上的飯粒一顆顆撿起來放在一邊，又溫柔地輕輕擦著女人嘴邊的飯粒和口水。

    “張小姐，對不起，請你原諒。我下次……下次不會了。”

    笠舟依然沒有看她，神色平靜地把一邊還沒動過的青菜夾起一筷子，遞到女人嘴邊，動作輕柔。倒是有些奇怪，女人在她近身后就沒有那么激烈的抗拒了，安安靜靜地張開嘴巴，像個孩子一樣，一邊發(fā)出聲音很大的咀嚼聲，一邊一下一下地左右搖擺。

    她的平靜讓護(hù)工感到一陣發(fā)自內(nèi)心的恐懼。她被派來照顧這個趙敏鈺并沒有多久，所以見過笠舟的次數(shù)也不算多，前幾次見面覺得不過是個挺有錢的小姑娘。估計是家里爛事太多，才出了這種精神病人。

    原本，她還算盡心盡力地照顧。只是，長期面對這類病人，再好的耐性總也有被磨光的時候，時間稍微久點(diǎn)，她對這個動不動就摔東西生氣的精神病人就失去了所有耐性。她今天這樣對她還算是態(tài)度不錯的了，往先鬧起來的時候……這么想著，背上一陣陣?yán)浜怪泵啊?/br>
    想了會，她倒也有幾分小聰明，心一橫，說道：“張小姐，不管怎么說，這位女士是精神病人，我不可能用和正常人說理講話的方式對待她吧？您來的少，可能不知道她平時是怎么對我的……”

    “這么說，你現(xiàn)在是在問我護(hù)理一個精神病人的經(jīng)驗了？”她冰冷的目光掃向她，“在我?guī)齺磉@里之前，我和她在同一個屋檐下，同一個房間里生活了半年。正因為如此，我支付的高額護(hù)理費(fèi)中包括了你可能所受的身體傷害和心理壓力的部分，并且在合同里詳細(xì)說明了條目。我相信在你接手工作之前，我的律師對你詳細(xì)說明過?！?/br>
    護(hù)工瞪大了眼睛，顯然沒料到這“有錢的小姑娘”會有這么強(qiáng)大的氣場。

    “現(xiàn)在，你公然違反合同，心安理得地拿著我的錢，又不辦好分內(nèi)事。甚至，還用一種弱者的語氣跟我訴苦?！?/br>
    “張小姐，我……”

    她話沒說完，剛剛安安靜靜坐著的女人就突然甩手，一把打落了笠舟手上的碗，又速度極快地對著她的臉就是一巴掌，打中了一巴掌后，她好似很開心，揚(yáng)起手又打……

    陳錚巖一個箭步?jīng)_過去，只來得及阻止她第三個巴掌。笠舟白潤的臉上出現(xiàn)了明顯的巴掌印，光聽那女人打人的聲音，就知道這兩巴掌打得很用力。

    護(hù)工如臨大赦般地指著中年婦女的手，“張小姐，你也看到了，她……”

    陳錚巖看著她臉上的紅印一陣心疼，可她不閃不避的樣子顯然是曾經(jīng)早就習(xí)慣并承受過不少次的。她身上不斷出現(xiàn)的未知，總是挑戰(zhàn)著他的保護(hù)欲，盡管他心里清楚，笠舟的性子剛硬，貿(mào)然沖到她面前去遮風(fēng)擋雨并不是明智的對她好的選擇。

    但看著眼前這護(hù)工的臉，他心頭的煩躁就跟火山似的噴發(fā)著。不等笠舟說什么，他極為不耐煩地冷聲說道：“明天，這家療養(yǎng)院和你都會收到律師信。在這之前，請你離開這里?！?/br>
    “不要啊，張小姐，這位先生，你們大人不記小人過……”

    “我平生最看不得你這樣的小人，欺軟怕硬還不肯承擔(dān)。不計你過，我晚上可能都睡不著。”她沒有回頭，始終把目光都放在中年婦女身上，她這會安靜下來了，正獨(dú)自哼哼著一首兒歌。

    陳錚巖看她還賴著不走，真的發(fā)怒了，“出去！別逼我讓你用滾的?！?/br>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修改后會如何，被鎖了再議！

    ☆、第二十八章

    VIP室的動靜很快就招來了療養(yǎng)院的管理人員，一見這劍拔弩張的情景，大致也能猜到幾分。護(hù)工在這療養(yǎng)院里如何對待一般的精神病人，其實他們多少也知道，只是確實很難要求一個人從頭到尾都盡心盡力，因此院里才用輪流制，尤其是對待趙敏鈺這種棘手的病人。

    如今向來是給家屬正面撞上了，也只能怪這護(hù)工太不著調(diào)，也運(yùn)氣太不好了。

    療養(yǎng)院的管理給笠舟和陳錚巖可勁兒道了一頓歉，一看這兩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又聽護(hù)工說對方要起訴，立馬意識到問題的嚴(yán)重性。本想好好說說，但看到那位在場男士的冷臉和氣場，管理很明智地決定先撤，跟院長報告下情況才是重點(diǎn)。

    沒多久，院長腳步匆匆地來了。

    笠舟依然充耳不聞、視而不見的模樣，認(rèn)真地喂完了趙敏鈺該吃的飯菜，替她仔細(xì)整理著房間里的一應(yīng)物事。陳錚巖觀察了一會，趙敏鈺這會有些昏昏欲睡的征兆，他輕輕握了握笠舟的手，“把律師的電話和合同給我，我來解決。你陪她在這里。”

    “嗯?！?/br>
    不等她說話，他打橫抱起趙敏鈺，輕輕放在她剛鋪好的床上，“看著點(diǎn)自己，別傻乎乎挨打?！?/br>
    她朝他笑笑，“沒事的，我等你回來?！?/br>
    陳錚巖會怎么處理，她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以他的性子，沒有人能從他身上討到好，只要他不想。笠舟坐在床邊，突然有種輕松的感覺。這么幾年，她始終小心翼翼守著這一切，而現(xiàn)在……有一個人會擋在她前面。

    她輕輕撥了撥趙敏鈺的凌亂的頭發(fā)，給她蓋了一層小薄被，她的手比她的稍大一些，比起多年前那種溫暖柔軟的感覺，如今握著她，突出的骨節(jié)微微硌手。

    “媽，對不起。有些時候沒來看你，讓你受委屈?！?/br>
    趙敏鈺睡得很熟，沒有一點(diǎn)反應(yīng)。

    “你想哥哥嗎？媽，他可能會醒來了，你堅強(qiáng)起來，好好的好嗎？我想帶你去見見他，好久不見，哥很想見你呢?！?/br>
    床上的人突然睜開眼睛，原本舒展的手立時變得像鉗子一樣抓住了笠舟，她呼吸急促，眼神一時一變，仿似在死死掙扎。笠舟忍著手腕上的疼，輕輕拍她，“媽，不要緊張，來得及，慢慢好起來，來得及。”

    趙敏鈺的表情十分痛苦，掙扎了有幾分鐘，突然精疲力竭地倒回了床上，笠舟按下床頭的應(yīng)急鈴。幾分鐘后，一個白大褂醫(yī)生匆匆來了。

    又過去十五分鐘，陳錚巖從院長辦公室回來了。

    病房里一片安靜。一個白大褂醫(yī)生正拿著塊板子在刷刷地寫字，趙敏鈺睡在床上，笠舟雙手抱胸站在窗邊看窗外。

    “怎么回事？”

    “噢，你是張小姐的丈夫吧？剛剛是病人出現(xiàn)了強(qiáng)烈的情緒波動，稍后我為她做一下深入檢查，方便制定以后的治療方案。”

    “嗯，麻煩醫(yī)生?！彼闪丝跉?，走到笠舟身邊，“晚點(diǎn)我安排了新護(hù)工過來，在這里等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