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兒子在懷里忽然打了個哈欠，也許是被屋子里昏昏欲睡的氣氛所感染。打哈欠這個事兒，但凡一個人做了，那全屋人都得遭殃。蔣十安于是也張開嘴打哈欠。他揉揉眼睛，想著昨晚自己給張茂擦完還去沖了澡，又下樓趴在嬰兒床邊欣賞了會兒子的睡顏，這才晃晃蕩蕩回到屋里睡覺。也真是忙的夠嗆。

他這么想著，更覺得困。蔣十安抱著桃太郎站在窗前，尋思著要不要再爬上床去睡個回籠覺，兩雙狹長的眼睛齊齊瞇著，看去十分可笑。

蔣十安猶豫了一會，掀開床帳爬了進去。

身上的背帶他不敢結(jié)下來，但扣在肩膀上實在硌得慌，蔣十安輕輕把壓在身下的一條解開，懷抱著兒子躲進被子里。

張茂睡的極沉，雙眸緊閉，薄薄眼皮下的眼球一動不動，似乎夢都未做一個。他平平躺著，蔣十安挪過去側(cè)身湊在他身邊，看他的臉。桃太郎見父親又把自己抱到這有些陌生的人旁邊，不安地扭動幾下。不過爸爸心跳平穩(wěn)，沒有異常舉動，他也就安心在懷里頭靠著不動。

孩子最是愛學(xué)人的，大人做什么他也要學(xué)。桃太郎見父親兩個眼睛定定盯著旁邊的人看，他也就學(xué)著去看。張茂的側(cè)面平淡無奇，平坦的臉部線條和寡淡的眉毛令沉睡的他顯得有些陌生。

蔣十安懷里，兒子輕輕地拱著，嘴里發(fā)出吧唧吧唧的聲音。他覺得好奇妙，他才剛過了十九歲生日，卻已經(jīng)有了一個兒子，一個他的jingzi，和眼前這個人的卵子結(jié)合而誕生出的活物。一條命竟然不知不覺就拴在了他的身上，以后的一切都要他來負擔(dān)。多少是有些膽怯和痛苦的，蔣十安想，不過我也該覺得滿足。他的雙臂摟緊兒子，也悄悄伸出手指勾著被子下張茂規(guī)矩地擺放著的手指，誰能在這么年輕就擁有家庭呢。

雖然這個家庭之中的主要成員，似乎并不想擔(dān)任這個職務(wù)。

愁苦漫上蔣十安心頭，不過他實在困，張茂又遲遲不醒來同他講話，他也就慢慢睡過去。

張茂揉著眼睛醒來，想挪動一下睡到發(fā)軟的身體，卻后知后覺無法動。他微微偏過腦袋，看到蔣十安靠著他的肩膀睡的正香。他懷里冒出個毛茸茸的腦袋，張茂驚得一頓，定睛去瞧，見那小畜生還睡著，松了口氣。他小小的腦袋一半都埋在被子里頭，也真是不怕被悶死。

當?shù)脑谶@兒呼呼大睡，兒子卻一半臉蓋在被子下頭，真是心大。張茂腹誹道。他這么在心里頭罵完，腦袋里不由得響起個聲音：好像你不是他爸似的。張茂一抖，下意識就伸手把桃太郎臉上的被子扒拉一點下來。

孩子那粉白桃子似的臉就露出來了。

他又長大了一點點，聽聞幾個月的孩子見風(fēng)就長，一天天看著大，果然如此。他比上次蔣十安感冒時，張茂細細看他，長得更為舒展。他側(cè)著臉趴在蔣十安懷里，嘴巴被臉頰上的rou團擠得嘟起來，好像還有點流口水，嘴角亮晶晶的。兩只手抓著蔣十安的衣領(lǐng)，把衣服往下拉扯，露出蔣十安的兩道鎖骨和起伏的胸膛。

這副畫面很靜謐和諧，即便張茂心里清楚這是他曾經(jīng)最恨的人和被jian生出來的孩子，他也不得不承認，現(xiàn)在的氛圍近乎于溫馨了。

這樣也好，張茂定定看著孩子那微翹起的粉色上嘴唇，不會對他造成什么傷害。等他長大，清晰知道父母概念時，張茂想蔣家會編個完美的故事給他，讓他懷念著虛幻的母親和從未擁有過的母愛。沒什么大不了，普通的家庭本來就只會有一個父親和一個母親，他也不會覺得怪異?；蛟S和別人說，自己的母親是病死的，還會得到憐憫吧。

孩子卻不知什么時候睡醒了，抓著眼睛扭頭看著張茂。他雪白的眼眶被自己沒輕沒重的手指頭抓出一點紅印，顯得滑稽可笑。他好奇地看著張茂，過了一會，大概是回憶起張茂的樣子，咯咯笑起來——張茂也不能確定他在想什么，誰知道這么小的孩子想什么。

桃太郎的笑聲把蔣十安也驚醒了，他用和兒子一模一樣的動作揉眼睛，打了個哈欠迷蒙著眼睛對張茂笑：“你可算醒了，懶死你得了?！彼Z氣嫌棄，臉卻湊過來在張茂的嘴上臉頰上親。張茂伸手推拒他的胸膛躲避他濕熱的吻，低聲說：“我還沒洗?！?/br>
“有什么關(guān)系。”蔣十安掐著他的下巴有點暴力地吻了上去，舌頭一下就竄進張茂的嘴里亂攪。什么刷不刷牙洗不洗臉的，在他這兒都無效。蔣十安咬著張茂的嘴唇來回舔，心想我連你流著血的逼我都舔過，這算什么。

桃太郎被夾在他倆之間，看著兩人嘴巴咬在一起，以為在喝奶，急得他使勁兒往上拱，也想分得一杯羹。他毛茸茸的腦袋頂在蔣十安脖子上，好幾下，終于得到了父親的關(guān)注。

“哦喲，我們寶寶，”蔣十安松開張茂，手臂還牢牢圈在他身上，他覺得現(xiàn)在氣氛不錯，該是個把桃太郎介紹給張茂的黃金時機，“看看這是誰呀？”

張茂垂下眼簾不說話。

他看起來好像也不是太生氣，蔣十安忐忑地想，于是直接把孩子從懷里拆出來，推到張茂面前，一家三口的腦袋就都并排躺在一條水平線上了。張茂下意識躲了一下，沒聽見蔣十安說什么鬼話，倒放下心來。

“看看我們桃太郎，”蔣十安輕輕拍著兒子的屁股，張茂能聞見孩子頭發(fā)同臉上的奶香味，“告訴爸爸我們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他說完抓著兒子的手，輕輕敲在張茂的手臂上。這是張茂第一次接觸到孩子的皮膚，他覺得有些詭異，又有點微妙，那手原來是那么軟又那么熱。這孩子的體溫像蔣十安，總是熱乎乎的，不像他，一年四季都透著涼。不像他的東西，張茂都覺得是好的。

他現(xiàn)在能平靜面對孩子了，不過并不是因為什么看不見摸不著的感情。他死氣沉沉地站在旁觀者的角度，認為只要不帶著他身上的性狀，任何一個小孩都會平安成長。

“我們叫蔣曜，7個月了，對不對？”蔣十安掐著嗓子可笑地說。

“蔣Yao，”張茂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靜靜地問，“哪個Yao？”

“左邊一個‘日’，右邊一個‘翟’，日出有曜，是為光芒萬丈?！笔Y十安抱著兒子親了又親，得意地補充：“我的兒子，哼?！?/br>
他倨傲的臉，是張茂熟悉又討厭的樣子了。

張茂從床上爬起來，穿衣洗漱。

蔣十安抱起孩子跟著站起來，他今天沒有跑去yin穢地欣賞張茂洗臉時撅起的臀部，把桃太郎抱到了窗邊。他按下按鈕打開遮光窗簾，遠處紅色的朝陽已經(jīng)升上了天空，那金色火輪似的太陽壯美無邊，連懷里的兒子都“喔”地叫出聲，似乎也被美麗的景色驚嘆。

“蔣曜，”蔣十安抱著兒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