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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蹬蹬”地跑來拉他:“嚴哥,寬叔找你。張阿姨來了,正在等你做頭呢?!?/br>嚴儼呆呆地站在鏡子前,麻木地重復著每天都要重復的那些手勢和動作,心里滿是疑問,魏遲能忙些什么呢?理發(fā)店的生意不算好不算壞,除了老板娘日漸鼓起的肚子,很少再有能讓寬叔關心的事物。心情一旦好起來,似乎連小伙計們偷懶的小動作都不值得一提了。店里總有好八卦的女客,一見了大腹便便的老板娘就異口同聲地詢問:“哎喲,幾個月了?快生了吧?去照過B超沒有?是兒子還是女兒?”滿臉“孕”味的老板娘摸著肚子但笑不語。店那頭的寬叔扯開了喉嚨哈哈大笑:“兒子女兒都一樣,都喜歡!”滿堂歡聲。嚴儼意外地在門邊等候的人群里看到了笑笑。她還是老樣子,不悲不喜,背著陽光靜靜地坐在角落里,身后就是玻璃櫥窗外紛繁喧囂的滾滾紅塵。她不參與阿姨們的交談,也不在意寬叔與老板娘的美滿幸福,只顧垂著臉研究腳邊飄來飄去的發(fā)團。“家里來客人了,我媽沒有空?!笨吹絿纼霸尞惖哪抗猓亟忉?,“劉海長了,會遮住眼睛。老樣子?!?/br>寥寥三個字,包含了笑笑mama對女兒發(fā)型的所有細致苛求。嚴儼心領神會,引著她在鏡臺前坐下。笑笑仍舊低著頭,把手機螢幕按亮又按滅。“有急事?別急,一會兒就好?!币詾樗敝撸瑖纼俺雎晫捨?。笑笑揚起臉說:“我不急?!?/br>嚴儼熟稔地cao著剪刀,薄薄的尖尾梳在手指間雜耍一般輪轉(zhuǎn):“哦?呵呵,這么漂亮的女孩,讓男朋友等一等也是應該的?!?/br>他隨口開了句玩笑。笑笑的表情依舊內(nèi)斂:“我沒有男朋友?!?/br>剪刀“哢嚓”作響,黑黑短短的碎發(fā)落雪一樣從手指縫里飄落。女孩從衣著打扮到言行舉止都透著一股極致的斯文,符合她母親對于女孩子的所有想象。卻唯獨失卻了這個年紀的女孩所應有的靈動與活潑,連上揚的嘴角都清淺到了幾乎沒有:“我mama急死了,她說我是剩女,怕我會沒人要。今天的客人就是給我介紹相親的媒人?!?/br>“那挺好的,或許,緣分就到了。”嚴儼依舊笑著寬慰。笑笑輕輕地搖了搖頭:“大概吧?!?/br>然后,她就閉起眼,拒絕了所有的談話。等著做頭的阿姨們聚在一起高聲談笑,她們鬧著其中一位穿桃紅毛衣的女子:“啊呀,徐家mama,你兒子又不急的。房子都準備好了,車子也有,工作又好,多的是小姑娘給他挑挑揀揀。男孩子呀,才二十五歲,著什么急?小姑娘就不一樣了,過了二十五歲,再不找就真的找不著了。”嚴儼聽慣了,默不作聲地壓低臉替笑笑修去分叉的發(fā)梢。笑笑不知什么時候睜開了眼睛,眼神一如既往地充滿厭倦:“哼,好像不結(jié)婚就跟殺人放火一樣?!?/br>嚴儼“撲哧”一聲笑:“怎么會?”她不分辯,兀自沒頭沒腦地開口:“那個人……我們已經(jīng)見過兩次了,沒什么好談的,根本就不在一個世界。我爸媽卻覺得他很好。好得比親生的還好?!?/br>嚴儼看見被她按亮的手機螢幕,表情夸張的卡通人物在粉色的背景下擺著可愛而搞笑的姿勢,與此刻她木然空洞的神情形成強烈的反差。“過年了,要不要試試換個新發(fā)型?下次再來,我跟你mama說說,也許她會同意?!眹纼巴回5負Q了個話題。笑笑有些愣住,而后,臉上稍稍躍起幾分活色:“再看吧。”嚴儼目送著她一步步走下臺階,直到來來往往的車流將她的背影完全擦去。老板娘津津有味地同女客們聊著各種家長里短,無非婚喪嫁娶,無非紅白喜事。寬叔說的,到了什么時候干什么時候應該干的事。處在這樣一個當口,結(jié)婚生子就是一個必須完成的任務,無關幸福,無關未來,無關你是否真心愿意,僅僅只是一個任務。早晨的時候,嚴儼正坐在床邊穿衣。魏遲醒了,伸手過來握住了他的手腕:“我舅媽跟我說了一件事。”嚴儼停下動作聽。魏遲眼睛里的紅血絲還沒有退,掌心依然guntang如火:“她說,她給我介紹了一個女的,讓我去見見?!?/br>嚴儼扭過頭,背對他坐著,迅速地套上一件毛衣。“你說,我要不要去?”站起身,披著厚厚的棉衣往外走,嚴儼留給魏遲一道筆直的背影:“你想去就去?!?/br>※※※※※※理發(fā)店的??蛡兦耙粋€月還在抱怨這個冬天冷得不夠徹底,一過了元旦,個個都跺著腳搓著手擦著門縫往店堂里躥,嘴里不住咕噥:“哎呀,太冷了太冷了,腳趾頭都要凍掉了?!?/br>嚴儼彬彬有禮地從他們的手中接過外套,用衣架撐著掛進壁櫥里??腿藗兣紶栍|到他的手,立刻被電到似地跳開老遠:“哎喲,嚴儼,你怎么了?你的手怎么冰得跟冰塊一樣?”嚴儼習以為常地沉默,他們大驚小怪一陣,很快就把話題扯出很遠。放在褲兜里的手機“嗡嗡”震動,是魏遲發(fā)來的短信。白瑩瑩的螢幕上沒頭沒腦寫著短短一行不算句子的句子:出門了,風很大。嚴儼飛快地瞟了一眼,又悶聲不響地把手機塞了回去。回過頭是眾人好奇又小心的眼神,寬叔,蹄膀,阿三,阿四,黃毛,阿綠,一個個都是一臉想問又不敢問的表情,生怕嚴儼一抬手就用剪刀往胸口扎似的。嚴儼抿著嘴,挺直腰桿站到理發(fā)椅后:“王阿姨,又來染頭發(fā)?還是上次那個顏色?”“對的,對的。再幫我修短一點。你看呀,脖子后面這一塊又長長了,扎得我難受死了。哎,嚴儼,我跟你講……”不知情的客人正和鄰座的小姐妹聊得火熱朝天,轉(zhuǎn)身抓過嚴儼的手,一口吳儂軟語式的普通話嘀哩咕嚕說得飛快。有人起身,有人坐下,客人來了又走,只有嚴儼始終站在原地,手肘高抬,低眉垂眼,來來回回在腳下那九塊方磚的范圍里移動,好似被無形的墻圈住了似的。沒人敢招惹他,連偷懶偷出精來的阿三都畢恭畢敬在他身后候著,讓洗頭就洗頭,讓遞剪子就遞剪子,從做學徒工的那天算起,他都沒這么聽話過。寬叔捧著茶壺在帳臺后嘖嘖贊嘆,嚴儼忽然一個抬眼:“叔,有事?”寬叔被茶水嗆到了,捂著喉嚨咳個不停。從拋下魏遲出門的那個早晨起,嚴儼就沒有回過家。這些天他一直擠在阿綠的小屋里。實心眼的少年渾身上下找不出一絲狡黠,二話不說就把自己的被褥鋪蓋卷到了地板上,實踐起了不久前“大不了我們擠一擠,你睡床,我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