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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一池霜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599

分卷閱讀599

    動聲,還有羽絨服擦到桌沿的窸窣聲。過一會兒,屋中輪廓初顯,他定睛瞧過去,見一個人影坐在桌前,正拉了風(fēng)帽遮頭,趴到了桌上。

    “霜霜,你怎么……睡這里?”陳池澀聲道。

    “快睡,少說話。”許霜降的聲音悶在風(fēng)帽里,心中盤算著,先睡一會兒看情況,要是實在抵不住冷,她就把床上的蠶絲被拿過來裹身上。

    “霜……”

    許霜降還沒來得及皺起眉頭,就聽見凳子嘩啦啦被絆倒在地上的聲音。她立時直腰坐起來,側(cè)頭望去,隱約見陳池吸著氣躬身蹲下。

    “你都在干嗎?”她氣呼呼道。

    “別過來,凳腿朝天著?!标惓孛降拾澹谥羞€在叮囑,“站好別過來。”

    他將凳子提起來放好,一抬頭,大約兩米外,一個胖鼓鼓的人形站著,即便黑得看不清她的五官,卻憑感覺就知道她現(xiàn)在必定面色不善,對著他虎視眈眈,那眼神大概就像以前,他光腳踩上她剛拖完未風(fēng)干的地板,她用力瞪著,又嫌棄又生氣。

    “霜霜,我剛剛不小心勾到凳子了。”

    黑暗中,只聽重重一聲哼:“你趕緊睡,我這里早睡早起,睡不著也不要發(fā)聲,別再弄出什么幺蛾子了。”

    那胖鼓鼓的黑影旋即轉(zhuǎn)過去,摸摸索索又坐下。

    “霜霜,你睡床上去?!标惓亓⒃诘首舆?,柔聲勸道。

    許霜降伸手把風(fēng)帽依舊嚴(yán)嚴(yán)實實蒙住頭,只側(cè)轉(zhuǎn)了臉讓鼻子露在帽檐口,閉上了眼睛。

    “霜霜,你不用防備我?!?/br>
    陳池凝目等了半天,那趴伏在桌上的身影沒有半分移動,他緩緩地坐下,望著她的方向,默默無語。

    許霜降翹著耳尖,捕捉著屋中的聲響,漸漸聽出沉寂來。夜里的空氣非常非常冷,似乎將那邊每一縷呼吸的熱息都靜悄悄吸收了,湮滅了所有細碎的動靜。

    自從來到常平村教學(xué)點,入夜后,只剩下苗校長夫妻和她三個人,四周也沒什么人家。她膽子小,關(guān)門睡覺時,每每都要在床上虬縮起,帳里帳外地掃描百八遍,吊著一顆心聽上好一陣,撐不住睡意了才不知不覺睡去。

    今夜,她雖也使勁聽著,卻沒有被夜晚恐懼癥折磨的感覺。

    新聞里說,前夫上門一言不合就如何如何,放在陳池身上,她卻沒有此類防備心理,她對他,終究還剩了這點信任。

    有一個不需要防備的人,她那尖起的耳朵好似能順利伏耷下來。

    許霜降在心里模擬著時鐘的滴答滴答聲,慢慢地,枯燥規(guī)律的聲音覆滿了她的腦海。

    陳池一動不動地坐著,在靜默中眼皮漸有沉重感。他掀起眼瞼,用力睜了睜,很輕很輕地站了起來,目光始終攏在窗子那邊,許霜降仍縮在她那只風(fēng)帽下,像只特大號的蝸牛那樣安靜。

    陳池望了望屋角的床,捏起衣襟,將羽絨服的拉鏈頭一點一點往下移,那原本可以爽利的一道嗤啦拉開聲,被他這樣壓著嗦嗦嗦地沿著他的胸膛往下滑,沁冷的空氣一絲一絲耐心地鉆進毛衣里,方才積聚的睡意也退盡了。

    陳池輕悄悄地朝窗邊走過去,許霜降還是趴得很乖巧,他確定她睡沉了,不由無聲地嘆了一下,伸手觸到風(fēng)帽的面上,只覺得手心滑涼,卻不敢再壓著這蓬松的帽子揉兩記。陳池縮回了手,將羽絨外套脫下,人蹲到她的腿邊,把外套圍到她的膝蓋上。

    被子會更好些,不過陳池不敢打被子的主意,若是曳了地弄臟了,明天能把她愁死。

    在桌子和她身體的小方空間內(nèi),空氣并沒有被她的體溫熏暖多少,依然被寒夜浸得生冷。陳池皺眉,懸著胳膊小心地抓著羽絨服的袖子探過去,離許霜降近得能聽見她清淺的呼吸聲。他抬頭怔忡望,望不見她的臉。

    陳池很快回了神,掂手踮腳繞到她身后,沙沙,沙沙,衣料相磨,總免不住發(fā)出擾人的聲音。他動作迅速,將兩只袖子打結(jié),還好她一點都沒察覺,陳池這才暗暗松氣。

    夜,極靜。他轉(zhuǎn)身坐回長凳上,仍背靠著邊桌,面向窗戶盯著許霜降。不知過了多久,他的雙肘撐在膝上,叉手頂著額頭,正閉眼打著盹,黑暗中突兀地響起唰啦的聲音,他瞬間驚醒,循聲望去,許霜降那邊還是黑乎乎的一坨。

    陳池走過去俯身檢查,原來那兩只袖子的結(jié)松脫了,滑落下來,垂在許霜降的腿側(cè),險險便要委頓到地上。

    許霜降被驚醒時,人已經(jīng)被陳池抱起。

    “別動?!鳖^頂上方陳池咬牙道,“你的衣服滑,摔下來疼死你。”

    許霜降想都不想抬手抬腳掙扎。

    陳池用力勾著手彎,就跟捧著一條亂蹦的大活魚似地費勁,還不能開口多說話,話一多就捧不住了。所幸只有三四步就到床邊,他彎腰下來,大呼了一口氣。

    許霜降果真是條魚,剛被妥帖地放到床上,立即要板跳起來。

    “你把我的毛衣勾出線頭來了?!标惓厝酉乱痪湓?。

    她半支著手肘便一傻,下意識往前方陳池的胸膛眨眼研究。

    “我給你脫鞋,”陳池在床邊蹲下,“你要是敢使無影腳,我就不守你的規(guī)矩?!?/br>
    “我什么規(guī)矩?”許霜降惱道,剛醒來,她的聲音沒法接近那種冰涼的金屬質(zhì)地,從嗓子里發(fā)出來,帶著一股軟呼呼的味道。

    黑夜里,陳池輕笑一聲,跟背誦似的:“兩只鞋必須要并攏,必須成一直線,外鞋不能放床下,只有拖鞋才可以,算了,這條現(xiàn)在辦不到?!彼氖指糁m子捏到許霜降的腳心,“別動,襪子也脫了,再動把襪子塞到你枕頭底下?!?/br>
    “放心,我把襪子塞在你鞋子里。”他下句接道。

    許霜降立時要坐起來,被陳池按住肩頭?!芭謒eimei?!彼诖惭赝蝗蝗崧暫暗?。

    “你欠了我一樣?xùn)|西沒還,我要問你要回來。”

    “……什么?”

    “你以前給我做的枕套,記得嗎?你做了一對,給了我一只,那只被你拿哪里去了?我一直沒找到。”

    “那么多年了,縫得像狗咬的,你還要來做什么?”

    “你給了我,就是我的,我要放在自己家里?!?/br>
    許霜降氣道:“現(xiàn)在不在我這里,應(yīng)該放在我爸媽家里。”

    “那下回你帶我去爸媽家里拿,我要是自己過去,爸媽不給進,說定了?”

    許霜降從鼻腔處哼了一聲,敷衍道:“等我回去再說?!?/br>
    “好?!标惓厮坪鹾苄老玻瑥澫卵鼇?。

    “你干什么?”

    “脫鞋?!标惓芈槔匕涯_抬了上去,一旋身就又按住了許霜降的肩頭。

    兩雙眼睛在黑夜里互盯著。

    “胖meimei,你明天就要趕我走了?!彼吐暤?,“我有幾句話要對你說,不說完,不會走?!?/br>
    “說?!?/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