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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聿點點頭,算是應(yīng)了。 “我在營中設(shè)了宴,王將軍可否賞光前去一敘?”汪以明笑道。 王聿看了看已經(jīng)偏斜的日影,笑道:“今天晚了,我的人今夜就歇在船上,明日再行扎營。至于酒席么,大公子搬過來便是!” 汪以明在心中暗罵了一句狡猾,可畢竟人家的軍隊比自己多上數(shù)倍,只好照辦。 一夜劃拳行令,很是熱鬧了一番。等到月上中天,王聿借口長途跋涉,疲倦勞累,便止了宴飲,由人扶著,晃晃悠悠地回了船。 汪以明不動聲色地給旁邊的小廝手里塞了塊銀子,小聲問道:“你家將軍一向都這樣量淺么?” 那小廝掂了掂銀子的分量,眉開眼笑地說道:“大公子客氣了,我家二爺今日這已經(jīng)是很給您面子了,平日里都是滴酒不沾的。以往在金陵的時候,即便是王爺勸酒,也多不過二兩。就算是那樣,也得睡上大半天呢!” 汪以明點點頭,叫了自己的人回營。 一個時辰后,四周已經(jīng)完全靜了下來,只有江水時不時拍打岸邊的聲音還在繼續(xù)著。 王聿在船艙內(nèi)已經(jīng)換好了一身玄色短打,裴敏中的那封信被他緊緊地揣在懷里。 “將軍,橫豎都已經(jīng)到了金陵城下,咱們只管在外頭把汪以明圍住,狠狠地打就是了,您又何必這個時候冒險進城呢?”隨從在一旁糾結(jié)地勸道。 “我去自有我非去不可的道理?!蓖蹴沧詈笳苏渥?,拿起桌上的佩劍便走了出去。 “如果不出意外,我定然會在天亮之前回來。若正午之前還未回,你們就按照原計劃下船扎營。對汪以明,只說我宿醉未醒就是。如何攔住他,又叫他不生疑,就看你們的本事了!” 隨從應(yīng)道:“將軍請放心!” 王聿從船后的小舢板上下來,上了自己的戰(zhàn)馬,在黑夜的包裹下,單槍匹馬向金陵城奔去。 ------------ 第三百四十章 信使 王聿在外圈兜馬逡巡半晌,選擇了從正陽門進城。 因金陵城南門正陽門最大最堅固,上面炮樓、箭樓、敵臺齊備,所以汪以明并未在此處留有太多人手。 夜色濃重,且王聿是單人單騎,城樓上的守軍直到他騎至護城河,才發(fā)現(xiàn)其蹤跡。 “站??!城下何人?”守軍喝道,霎時便有七、八張被拉滿的弓對著王聿。 “我有成國公世子書信在此!”他從懷里掏出了那封信。 城上的人面面相覷,都將信將疑。一個小頭目派人去通知孟曄,自己帶著幾個人下了城樓。 “嘩啦”一聲,厚重的城門正中的小方窗被打開,小頭目隔著門問道:“你是誰?怎么會有裴世子的書信?” “是我?!蓖蹴才膊阶叩叫》酱扒懊?,一張美玉一般的臉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王,王將軍……”小頭目吃驚得結(jié)巴起來。 軍中近日紛傳公主錯放王聿,王家借著長江上游之便,隔岸觀火就已經(jīng)是很給梁瓚臉面了。說不好王家就會趁亂順流而下,與汪家兩廂夾擊,金陵城必定存日無多。 王聿當(dāng)著小頭目的面將信撕開,里面滾落出來兩個物件,一個是枚羊脂凍的小印,是裴敏中常用的私章。另一個是一枚白玉耳珰。 王聿心中一動,緊緊地將耳珰捏在手里,只把裴敏中的印章遞了過去。 門后的幾人傳看過后,那小頭目恭敬地說道:“王將軍請稍等片刻,小的已經(jīng)派人去請孟大人過來?!?/br> 王聿道:“無需多言,你們快著些便是?!?/br> 一頓飯的工夫后,孟曄氣喘吁吁地騎馬趕來。隔窗一看,果然是王聿,他緊緊繃著的心弦一下子就松弛了下來。 “快,開門,請王將軍進來!”孟曄連忙招呼道。 王將軍? 聽著這個稱呼,守城的士兵都放下心來,看來王聿是友非敵了。 “我方才聽人說王將軍帶有裴世子的信?他現(xiàn)在人在何處?”孟曄問道。 此時王聿已經(jīng)翻身上了馬,他一面揚鞭催馬,一面說道:“我現(xiàn)在要將信給公主送去,孟大人不妨一起來吧……”話未說完,馬卻已經(jīng)跑得遠了。 自從金陵被圍,成國公府半夜被叫門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下人們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盼著是王爺那邊的消息,又怕來的是禍不是喜。 宣惠迷迷糊糊被叫醒時,聽采薇說了好幾遍,才反應(yīng)過來是王聿回來了。 她歡喜得披衣便要下床,卻被旌云攔住?!巴鯇④婋m是熟人,卻是外人。公主,您去見他,至少要衣衫齊整吧!” 宣惠笑道:“拿件褙子過來就是了!” 她自己動手隨意挽了個髻,穿上沅湘遞過來的褙子,便去了正堂。 正背著手等候的王聿聽見動靜,轉(zhuǎn)過身來,深深地看了一眼宣惠,單膝跪下道:“微臣救護來遲,累及公主和王妃、世子,請公主降罪!” 宣惠命人將他扶起,笑道:“王將軍也是被人蒙蔽,何罪之有!你能及時回來搭救,我很高興?!?/br> 王聿貪戀地看著她的笑靨,輕輕地說道:“你瘦了……對不起。” 宣惠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起身調(diào)整了一下裙擺又坐下,笑著問道:“你帶了多少人回來?怎么還要這樣冒險進城走一趟?” 王聿只覺得自己有滿肚子的話要說,可突然看到宣惠櫻紅色的褙子下露出一截白綾里衣,邊上繡著玉色萬字不到頭斜紋邊。 仿佛是來求著被稱贊的孩子,發(fā)現(xiàn)獎勵的糖果已經(jīng)沒有了,王聿很合時宜地閉上了嘴巴。 冒險進城,不過是因為害怕宣惠懷孕受不得刺激,又怕她性子剛烈,因為錯判形勢而自戕。 有些事,自己做了就行了。問心無愧,自己心安,足夠了。 “……我?guī)Я硕f人來,這是我父親手下全部的兵力。裴世子從川蜀辦完事,徑直去了武昌府。我這里有一封他給你的信……”王聿掏出了那封信放在桌上。猶豫了片刻,他又從腰帶里拿出了那枚耳珰。 “啊?”宣惠又驚又喜,嗔怪道,“你怎么不早說呢!” 她拿起那封信,又一把抓過耳珰,放在手心里,甜甜地笑了。 “他現(xiàn)在在哪兒呢?”宣惠一面拆信,一面問道。 王聿苦笑一下,明明坐在宣惠面前的是自己,可裴敏中不用出現(xiàn)就能把風(fēng)頭搶得一干二凈。 “裴世子從舊江口直接取道進了運河,想早日輔佐王爺拿下京城,好回金陵與,與你團聚?!?/br> 宣惠沒有接話,拿著信認(rèn)認(rèn)真真地看起來。 王聿靜靜地看著她,一時咬嘴唇,一時皺眉頭,過了一會兒又吃吃地笑。果然,她一顰一笑都是為著他…… 半晌,宣惠看完了信,才發(fā)現(xiàn)一直晾著王聿。她不好意思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