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他們的伎倆不過就是指責(zé)咱們不孝，再裝裝可憐，把爵位‘讓’給咱們，叫咱們大方些，別跟老國公爺?shù)挠H孫爭家產(chǎn)罷了。”

    “你也不必與他們爭執(zhí)什么，”他冷笑道，“酒席后等客人坐定，我的人就會去裴老三家搶人。等人送到跟前，咱們也不必說什么，太夫人自己就會幫咱們問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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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九十三章 開鑼

    等兩人相攜出了院子，裴敏中徑直去了外院與男客拜年吃酒，宣惠則在東路側(cè)門等了姜夫人與裴璇夜一起去了太夫人那里。

    三老太太帶著兩個兒媳、三個孫媳還有孫女、重孫女，各人的使喚丫頭、婆子、乳母，光她家就烏壓壓地占了大半個正院。

    宣惠笑著上前與眾人寒暄，灃四奶奶湊到跟前對她使了個眼色，宣惠不動聲色地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口中依舊跟沚六奶奶閑談著：“……黃山長身體可還硬朗？沚六哥可曾得過他老人家的指點(diǎn)？”

    沚六奶奶笑道：“還是托了公主您的福，剛?cè)蓚€月黃山長便給出了個題目，叫相公做篇時文給他老人家看看。雖說我瞧著上頭圈圈點(diǎn)點(diǎn)盡是批語，相公卻是歡喜得不得了。我只盼著黃山長能把這個榆木腦袋給點(diǎn)醒，也不枉費(fèi)公主和薛長史一番舉薦的心意?！?/br>
    三太太聽見了這句，轉(zhuǎn)過身來撇嘴笑道：“黃山長也不過是個凡人，哪有佛祖那般醍醐灌頂?shù)谋臼?？你也知道六郎是個榆木疙瘩，還不如早早安心做個田舍翁的好！”

    裴雙汐在一旁聽了不忿，忍不住說道：“我哥哥至少還知道讀書上進(jìn)，也不知澤五哥天天都在家做些什么？”

    “噢，我倒忘了，”她捂嘴笑道，“澤五哥原是不常在家的。”

    澤五奶奶是三太太的遠(yuǎn)房親戚，兩家結(jié)親只是因?yàn)檫@層關(guān)系。三太太因是繼室，出身門第本就不高，澤五奶奶更是尋常。裴澤因?qū)ζ拮硬粷M意，三太太又?jǐn)r著不讓納貴妾，他便尋了個稱心如意的自己養(yǎng)在外面。

    三太太的臉?biāo)查g就耷拉下來，說道：“老五家再不濟(jì)也還是金陵裴氏，怎么養(yǎng)出來的姑娘這樣沒規(guī)矩？你也別說什么上進(jìn)不上進(jìn)的話，”她輕蔑一笑，繼續(xù)說道，“要是家里過得去，誰愿意叫孩子受那個罪？我們家再怎么樣，也用不著讓澤哥兒去掙命！”

    太夫人坐在上首，看著下面的爭執(zhí)，表情冷漠地沒有說話。

    一頓酒席就這么熱熱鬧鬧地吃過，太夫人由丫鬟伺候著漱口凈手后，清了清嗓子，笑著說道：“沐兒帶人去蘇州城給我請名醫(yī)時，還捎了些好茶回來，一點(diǎn)兒沒往外分，全孝敬了我這老婆子。咱們都去前頭正堂，也叫那些爺們兒嘗嘗?！?/br>
    成國公府外院正堂，乃是整個國公府除了祠堂最莊肅的地方，只有在國公、世子成親、接圣旨時開啟。

    沚六奶奶一家和其余旁支親眷都有些驚訝，她見宣惠笑著陪著姜夫人往前頭去，這才引著婆婆和小姑過去。

    裴璇夜小聲問道：“嫂嫂，今日可是有什么大事？”

    宣惠不動聲色地點(diǎn)點(diǎn)頭，低聲道：“一句話也難跟你說清楚，等會兒你和母親只管安坐，一切都有你哥哥和我?！?/br>
    裴璇夜掃了眼外院正堂附近影影綽綽的護(hù)衛(wèi)，警惕地點(diǎn)點(diǎn)頭。

    男客們此時都已坐定，宣惠看了眼悠閑喝茶的裴敏中，他并未說話，只對她微微一笑。

    跟在后面的裴家女眷便有人小聲嘀咕起來：“世子這樣的人才原也只有公主這樣的才配得上……難得兩個人還這樣蜜里調(diào)油似的，哎，你說人跟人的命怎么就差這么多！”

    另一個捂嘴笑道：“知足吧你！沒公主那個命，還想世子這樣的人？小心被小叔聽見跟你置氣！”

    太夫人徑直往上首右邊的太師椅上坐了，命丫鬟奉了茶上來，還特意叫人在上首左邊那把空椅子旁也端了一盞茶。

    “國公爺福薄，一輩子也沒得親孫孝敬一日。今天過年，也給他供奉一杯茶，叫他嘗嘗沐兒的孝心?！碧蛉苏f著說著眼眶便紅了起來。

    裴沐從人群中走出來，跪在正堂中央，向上首磕了三個頭，帶著哭腔說道：“孫兒沒福氣，沒能侍奉祖父。所幸祖母身體康健，孫兒必定用功上進(jìn)，等日后出息了，給祖母臉上添光彩！孫兒還要傾盡所有，叫祖母頤養(yǎng)天年，以盡孫兒的一點(diǎn)孝心！”

    太夫人見他如此，霎時淚如雨下，竟不知是她思念亡夫、觸景生情，還是著實(shí)被裴沐這番做作打動。

    宣惠端起茶盅，抿了一口杯中的香茗。茶是好茶，只是這戲忒拙劣了些。

    太夫人哭著扶起裴沐，摟著他哭道：“你可一定要知道用功啊！祖母一輩子的榮光夠了，不要你來添！只盼著你有了出息，不叫旁人隨意欺負(fù)了去！”

    三老爺在一旁高聲道：“太夫人這是什么話！有家里這么些人在，還有九郎在，誰敢欺負(fù)十一郎！”

    太夫人接過丫鬟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眼淚，聲音不高不低地說道：“沐兒這個性子，外頭的人誰能叫他吃個虧？你說家里人，我怕的就是家里人！”她說著就意有所指地瞥了裴敏中一眼，接著說道：“我身子一向康健，年前不過生了個難纏的病，才三五天的工夫，有人就不耐煩起來。人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我只說咱們這等人家，決然不會有這樣的事情，沒想到我活到這年紀(jì)了，倒真叫我見識了一回！”

    裴敏中見太夫人看自己，目光便也回敬過去，淡淡一笑，并未說話。

    裴家旁支里有貪慕太夫人許的那份家產(chǎn)的，此時便說起來：“……太夫人這說的是九郎??！上回太夫人生病，就往跟前湊了兩三天，之后就不怎么照面了……還有那個，公主，到底金知玉葉不耐煩伺候人……”

    裴敏中聽到這里，有些惱怒起來。他走到太夫人面前拱了拱手，笑道：“太夫人這話似是有所指，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反正在座的都是至親，有什么不好聽的話也傳不到外頭去?！?/br>
    太夫人見他這個時候還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倒有些可惜起來。裴沐若是能有眼前這個一半兒的氣度魄力，又哪里還用得著自己出頭cao這個心呢！

    “既然九郎這樣說了，我老婆子有什么好遮掩的？年前我病了一場，你，算上你母親、媳婦、meimei，你們這房人攏共在床前守了幾夜？伺候了幾回飲食，煎過幾回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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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九十四章 指責(zé)

    姜夫人看見兒子被人指責(zé)說不孝，囁嚅著想要分辯，被女兒一把摁?。骸澳赣H，哥哥嫂嫂自有打算，您只管坐著便是?！?/br>
    姜夫人急道：“太夫人這樣說，是要壞你哥哥的名聲哇！這么多親戚在，萬一坐實(shí)了，那可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