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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著他早晚練習(xí)刀槍劍法。王錦堂也知自己這個兒子雖然孝順,卻不盲目,心里頭的主意正得很。故而也不再逼迫他,吩咐他留在金陵過年,打算好好勸導(dǎo)。 這一日清晨,父子二人在前院演武場對招拆了幾套拳法,俱是熱汗淋漓,心中非常暢快。王聿又陪著父親用了早飯,二人都有心說服對方,便一同到了書房喝茶。 父子倆圍爐而坐,王錦堂吩咐丫鬟拿些洗干凈的板栗過來,對著兒子笑道:“還記不記得你小時候跟你娘和哥哥的事?” 王聿低頭喝著茶,輕輕地點了點頭。娘和兄長去世的時候,他年紀尚小,事情雖不記得許多,可母親那種春風化雨般的關(guān)懷一直銘記在心,是此生再沒體會過的溫暖。 王錦堂用刀將每個栗子都劃了十字開口,然后用火鉗夾著放在炭火旁邊烤。他笑道:“原先你娘最喜歡冬日里在炭盆、火爐上烤東西,就是不吃什么,也要放上幾片福橘皮,就為聞個味兒?!?/br> “這板栗也是她愛吃的,常??玖藖韯兘o你吃。我說這東西太甜,吃多了仔細你牙疼,她就偷偷喂給你。有一次被我抓住了,你母子倆就一個勁兒對著我笑,叫我也生不起來氣……” 王聿雙手捧著一杯茶,身旁便是熱氣騰騰的火爐,可心里卻是一片冰涼。他長到二十六歲,母親已經(jīng)去世快二十年了,父親從來不曾像現(xiàn)在這樣,溫煦地跟自己說著母親的往事。 這樣的開場白他雖未曾見過,可父親后面的話,他倒也能猜出七八分。 王聿輕咳了一聲,岔開了話題:“父親,前些天我回來時,向王爺請命繼續(xù)在開封府駐守,卻被王爺輕輕推卻了。他道父親說湖廣軍情緊急,叫我趕緊回去。如若事情有變,那也可以在金陵安心過年。父親,” 他看著王錦堂認真地說道,“王爺已經(jīng)不需要依賴咱們家了,裴世子弄來的十五萬遼東軍,叫王爺如虎添翼。咱們?nèi)暨€認不清局勢,怕是日后要糟糕?!?/br> 王錦堂聽了這番話也不生氣,只是拿著火鉗撥弄著燒得通紅的碳?!翱磥砟闶穷A(yù)備了一大篇話,那就都說出來吧,不然也是憋得你難受!” 王聿定定神,又接著說道:“兒子雖然魯鈍,可父親的想法也能窺見一二。但王爺并非愚魯之人,想要把他扣在掌心做傀儡,并不容易?!?/br> “他見事明白,肯放下身段邀買人心。身旁不但有裴世子忠心輔佐,余下的秦朗、薛元翰、林應(yīng)春等人,也個個都是人中龍鳳。” “父親,兒子知道您當年在京城朝堂受了排擠,不愿再將權(quán)柄拱手讓人,可……說句大逆不道的話,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事情做不得!” 王錦堂冷笑著看著兒子,問道:“還有呢?” 王聿想想宣惠那日說的話,勸諫父母也是子女應(yīng)盡之責。王錦堂多年積威之下,叫王聿有些膽怯,但他還是硬著頭皮開口道:“父親,咱們歸順王爺可謂是極早的。當年先帝下旨父親進京勤王,最后事卻未成,王爺難免心生怨懟。咱們解了徐州之圍,也算是將功贖罪。從那之后,就該踏踏實實做個忠直的臣子?!?/br> “咱們家為何不能做成國公府那樣的忠臣、能臣?百年大族,鎮(zhèn)守一方,已足夠煊赫了。父親為何心心念念地就是要攬權(quán),往那佞臣傳里走?” 這番話多有不敬之詞,佞臣一句一出口,王聿自己也出了滿頭的冷汗。 王錦堂“啪”地一聲將火鉗扔在地上,咄咄逼人地問道:“你只見到成國公府享受的榮華富貴,可曾算過他們這些年來為梁家人付出多少?有多少裴氏子孫戰(zhàn)死沙場,光死在戰(zhàn)場上的成國公,就不是一個兩個!” “你說我攬權(quán)、做佞臣,莫不是你覺得我忍心叫后世子孫也如裴家這般一個個都送命在戰(zhàn)場上?你如今連媳婦也沒有,自然想不到子孫事。可你要知道,你自己想做忠臣,也要想想王家有沒有那么多男兒去成就你的忠心!若是還不明白,就去想想你哥哥,想想他是怎么死的,為誰賣命死的!” “你看不起我攬權(quán),我現(xiàn)在告訴你,若到了手里沒權(quán)的時候,是你想做賢臣做不得,不想做佞臣卻是不得不做!” 王聿聽了這話,字字句句如同重擊,敲打在他的心頭。他自小只知習(xí)武打仗,權(quán)謀手段、算計人心卻差了那么一截。 王錦堂見自己的話有了效果,便彎腰撿起火鉗,夾出來一顆板栗,剝了皮,放在兒子手心。 ------------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上元 王錦堂舒緩了語氣,慢慢地說道:“至于你的婚事,你覺得我和柳氏太過算計,也不算冤枉了我們。” 王聿低著頭一聲不吭,手指來回地捏著那枚溫熱的栗子。 王錦堂接著說道:“咱們這樣的人家結(jié)親,本就要講究門當戶對。你哥哥去得早,家里只有你一個能頂立門戶的,你的岳家不說能給你多大助力,至少不能拖你的后腿吧?” “盧家早幾十年就被你外祖父帶著往破落戶上走,更何況你也沒有多待見你那盧家表妹,不過是你娘的一點想頭,想叫她走后王家能繼續(xù)看顧她娘家?!?/br> “可若是有心,不結(jié)親也能照顧得好。這些年你對盧家,給錢給人給地,我都睜只眼閉只眼,也算是對得起你娘了?!?/br> 王聿心中冷笑,是么?不聞不問也算是對得起人么?他暗自嘆息,父親終究還是個涼薄之人。 “柳氏想叫你娶柳家人,她的那點兒心思你也明白。你不想娶便不娶,他們家原也沒人能配得上你。等來日到了京城,從功臣家里挑一個品貌德行好的也就是了?!?/br> 王聿緊緊地抿著嘴唇,不置可否。 王錦堂覺得自己的耐心快要耗盡了。要不是自己已經(jīng)年老,又何必跟這個犟驢兒子費這些口舌? “那你待如何?” “我想娶個自己中意的。” 王錦堂大吃一驚,連忙問道:“你可是已有了意中人?”他的心竟有些忐忑起來,生怕兒子說出來什么不合適的人來。這兒子年歲大了,有本事又有主意,這棒打鴛鴦的活計他有些做不動了。 王聿眼前閃過那雙明亮的眸子,緩緩地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只是兒子覺得夫妻和美比旁的那些都要緊。” 王錦堂松了口氣,隨口說道:“你娶親,要相看相看,也沒哪個女家能拒絕的?!彼α艘幌拢终f道:“就算是你要娶公主,王爺也不敢推托不叫你先看看?!?/br> 王錦堂自以為說了一句討好兒子的話,沒想到王聿的眉頭卻皺了起來。他剛要詢問,王聿從凳子上站起來,向他行了一禮,說道:“兒子這會兒覺得有些頭疼,先回房休息了?!?/br> 說完,他便推開門走了出去。王錦堂在后面罵道:“臭小子,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