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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流光轉(zhuǎn)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01

分卷閱讀201

    教導(dǎo)弟子的?”

    王聿嘆氣道:“我自然知道??伞改肛?zé),須順承’,裴世子也學(xué)過吧?!?/br>
    宣惠笑道:“圣人也有云,‘事父母幾諫,見志不從,又敬不違,勞而不怨’。王將軍勞而不怨固然做得極好,那勸諫父母你又做了幾分呢?若你也覺得父命不當(dāng),是否該勸諫而非陷自己于兩難之地呢?”

    王聿猛然抬頭,這才看到宣惠也在屋內(nèi)。他將及一年未見宣惠,雙眼渴慕地看著她。

    裴敏中見狀,皺起了眉頭,瞇著眼睛看王聿。

    王聿身旁的小廝頓覺不好,連忙使勁推了王聿兩把,口中說道:“二爺,您醉了看不清楚,說話的是公主,您快行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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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二章 情長(zhǎng)

    王聿將目光移向裴敏中,與他對(duì)視片刻后才低垂了眼瞼,晃晃悠悠地站起來,走到宣惠面前,作了一個(gè)長(zhǎng)揖。

    裴敏中“騰”地一聲站了起來,護(hù)在宣惠前面,兩眼警覺地看著王聿。

    王聿行過禮,直起身來,看見裴敏中如此架勢(shì),無奈地笑了笑,然后看著宣惠說道:“微臣方才失儀,沒有看到公主駕臨,還望公主恕罪?!?/br>
    他兩眼中盡是酸澀之意,宣惠心中輕嘆,口中笑道:“王將軍青年才俊,未及而立之年便已名揚(yáng)天下,正是春風(fēng)得意馬蹄疾,又何必有這樣的哀嘆之舉呢?”

    王聿苦笑道:“春風(fēng)得意?我平生并無甚么如意事……”

    宣惠一笑,偏頭對(duì)裴敏中說道:“看來今年王將軍過生辰,世子得好好挑幾柄如意相贈(zèng)了。”

    裴敏中道:“正該如此?!?/br>
    王聿看著兩人說話的樣子,酒氣上涌,內(nèi)心翻江倒海般的不是滋味。他揚(yáng)起頭,對(duì)著宣惠粲然一笑,不管不顧地開口道:“不必世子費(fèi)心,公主記得把微臣的雨傘贈(zèng)還即可。您可知微臣的生辰是幾時(shí)?”

    裴敏中聽得眉頭大皺,他也不等宣惠說話,就轉(zhuǎn)身吩咐王聿的小廝:“你家二爺醉了,趕緊扶他回府歇息?!?/br>
    那小廝在后面站著,早已是嚇得渾身冷汗。聽見裴敏中吩咐,他慌忙走上前來,拉著王聿就往外走,嘴里不住地勸道:“二爺您醉了,小的服侍您回家。您要是還有話跟裴世子說,明日再去叨擾也不遲?!?/br>
    王聿本身酒量不差,只是今日酒入愁腸,三分醉意,七分失意。他心中清楚得很,也不愿借酒失態(tài),落在宣惠眼里。

    他推開小廝,朝裴敏中和宣惠拱了拱手,大步流星地走了。

    王聿走到望江樓門口,小廝在身后給他披上斗篷,又到后面牽馬過來,伺候王聿上了馬,一主一仆就這樣緩緩地沿著河邊往回走。

    臘月里的冷風(fēng)一陣陣地吹過來,讓王聿清醒了不少,可他心中卻越發(fā)地難過。他沒有想到,此生他也會(huì)有這么一個(gè)時(shí)候,渴望活在醉夢(mèng)中,害怕這樣的清醒。

    雖然入了夜,秦淮河兩邊依舊熱鬧非凡。河上游過一艘彩舫,里面燈火通明,歌姬吟唱,歡聲笑語。

    王聿輕勒韁繩,馬便停住了腳。彩舫后面帶著一道道水紋,波光搖曳中一輪滿月映在水面,隨著河水輕輕地?fù)u晃著。

    “月亮這樣圓,今兒是十五還是十六?”

    小廝恭聲答道:“回二爺,今兒個(gè)是臘月十六了。還有十天就是您的生辰了……”

    王聿看著河里那飄忽不定的月亮,長(zhǎng)長(zhǎng)地嘆了口氣。鏡中花,水中月,宣惠之于己,便是如此吧。你是夏日里生的,我是冬日里生的,就如夏蟬見不得冬雪,你我便是這般的沒緣分。

    他定定地看著悄悄流淌的秦淮河,驀地想起一句詩(shī)來:

    深知身在情長(zhǎng)在,悵望江頭江水流。

    *

    這邊裴敏中一言不發(fā)地帶著宣惠下了樓,扶她上了馬車。他剛把簾子放好,宣惠便撩開一道縫,小聲問道:“你不進(jìn)來陪我坐嗎?”

    裴敏中陰沉著臉,看了看宣惠,見她眼中帶著討好般的小心翼翼,心中又有些不忍,暗暗嘆了口氣,便跨步上了馬車。

    車內(nèi)暗沉沉的,宣惠也沒有點(diǎn)燈,兩個(gè)人就這么靜靜地坐著,聽著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滴滴答答聲。

    半晌,宣惠才猶豫地說道:“你……是不是生氣了?”

    話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她自問沒做錯(cuò)什么事情,干嘛要這樣心中不安呢?又不關(guān)己事,裴敏中愿意生氣就生氣好了,自己為何又閑得慌去找他搭話!

    裴敏中抬眼看著宣惠,見她低著頭,一副很委屈的樣子。他左思右想,依舊忍不住問道:“王聿說的雨傘,是怎么回事?”

    宣惠聽他這樣說,竟是質(zhì)問的口吻,骨子里那股倔勁兒便冒了出來。她也不答話,只將頭一偏,伸手撩開車窗的簾子,裝作閑適的樣子看著外面的景致。

    裴敏中想想方才王聿看宣惠的眼神,胸中更是無名火起,“啪”地一聲打落了宣惠手中的簾子。

    宣惠怒道:“你發(fā)什么瘋!”

    外面裴戎真看著東園就要到了,剛欲回稟,便聽到馬車內(nèi)的動(dòng)靜。他用眼神詢問沅湘,卻被她拉到了五步開外。

    “別停了,接著走,在城里繞繞,等公主和世子把話說開了,再回來。不然這樣兩個(gè)人生著氣分別,隔得日子久了,豈不是要生分?”

    裴戎真點(diǎn)點(diǎn)頭,打手勢(shì)向車夫示意,原本慢下來的馬車從東園門口經(jīng)過,又滴滴答答地走了起來。

    裴敏中在車內(nèi)看著宣惠滿面怒容,心中深恨自己莽撞,可王聿的那番話卻如骨鯁在喉,堵得他十分難受。

    他艱難地開口道:“阿姝,方才是我不好,我給你賠不是……可,可,王聿那樣說,又那樣看著你,叫我十分,十分生氣?!?/br>
    宣惠見他氣頭上還能服軟,怒氣也就消了三分。她沒好氣地說道:“旁人怎么說怎么做,與我有什么相干?我也能管得著么?”

    裴敏中背靠著車壁,眼望著車頂,幽幽地說道:“我雖魯鈍,可也能看出王聿對(duì)你有別樣的心思……從與他相識(shí)到如今,他一直對(duì)我極好。我與他都是從小跟著父親,長(zhǎng)在軍中,意氣十分相投。尤其前些日子在何南,我們帶兵打下數(shù)座城池,這一起上陣殺敵的情分,更讓我認(rèn)他是個(gè)知己……”

    宣惠皺緊眉頭說道:“可他是王家人……你總該要提防幾分……”

    裴敏中輕輕地點(diǎn)點(diǎn)頭,說:“我知道。但王聿與他家其他人不同,他心中對(duì)大周自有一份忠心,想的只是出將入相,死后能在先賢祠里得個(gè)牌位。要不然,他也不會(huì)這個(gè)時(shí)候回到金陵,拼著跟父親鬧翻的風(fēng)險(xiǎn),來給王爺請(qǐng)罪。”

    宣惠嘆道:“撤兵回湖廣也不是他的主意……”

    裴敏中看了她一眼,又說道:“是他父親的主意,在世人眼中與他自己的主意又有何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