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地跟自己說：“我給咱們皇兒選出來了個幫手，金陵裴氏的子弟，是個行軍打仗的好苗子。日后必定能輔佐皇兒，做個太平天子！”

    “碰巧成國公那個不成器的兒子死了，我便讓皇兒寫個奏折把這個裴崇義過繼給成國公當嗣子，再封個世子。他必然對皇兒感激，做個忠心的臣子?！?/br>
    她也覺得甚好，夫君能想著給自己的兒子尋找輔國之才，這太子之位是穩(wěn)穩(wěn)的了。后宮里頭再鬧騰，只要自己一雙兒女個個都好，她也渾不在意了。

    夢里太后又回到當年，兒子被封了太子，女兒嫁了自己心儀的郎君，心里熨帖地像一張白紙，沒有褶皺沒有缺憾。

    這時外面?zhèn)鱽聿恍〉膭屿o，院子里的人好像都很慌亂。太后從夢中驚醒，看見屋里守著的福寧，有氣無力地問道：“讓桂月出去問問，看是怎么了？見我病了，都一個個沒規(guī)矩起來了……”

    正說著，桂月慌慌張張地撩了簾子，她剛要對福寧說什么，卻發(fā)現(xiàn)太后已經(jīng)醒了，馬上笑道：“太后您醒了！方才小宮女打瞌睡，不小心把您的藥給熬得撲出來了。我剛說了兩句，結(jié)果她就哭出來了！這才鬧出來這不小的動靜。我說請長公主出來拿了藥再重新熬，卻把您給驚動了！真是該死！”

    太后直直地看著桂月，面無表情地說道：“你跟我這么多年，也算見過世面，把藥熬撲了，就把你嚇成這樣？到底怎么回事？再裝神弄鬼立刻把你攆出宮去！”

    桂月“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說道：“奴婢不敢欺瞞，著實是因為藥……”

    太后怒道：“還敢欺瞞！福寧你去叫人，把這奴才給拉出去拷問！”話剛說完，她就劇烈地咳嗽起來。太后平生最恨也最怕別人欺瞞，這讓她有種失于掌控的挫敗感。因她病了快一年，內(nèi)心更是敏感，生怕別人把自己當病人看。

    福寧見母親生了大氣，忙上前扶著太后坐起來，一邊撫著她的后背，一邊對桂月說道：“到底什么事情？你直說吧，看把太后給氣得?！?/br>
    桂月躊躇著看了看福寧，見她示意自己說，便艱難地開口道：“乾清宮那邊傳來消息，說西北大災(zāi)，那些亂民不滿朝廷放糧太少，就起來……起來造反了！他們還殺了……承恩公世子祭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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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章 薨逝

    太后臉上的rou劇烈地抽搐起來，她用指甲掐著手上的rou，同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鎮(zhèn)靜下來。她顫聲道：“去，把皇帝給我找來，我有話問他?！?/br>
    過了約一頓飯的工夫，元和帝才匆匆趕了過來，進門便問道：“太后今日覺得不好嗎？為什么不靜養(yǎng)著？”

    太后見元和帝面色憔悴，眼下烏青，心知情況有些不好。她攢足最后一點兒精神問道：“你跟我說句實話，如今西北究竟如何了？”

    元和帝再三猶豫，見太后又要張口，便如實說道：“如今整個shǎn西和大半個汕西已經(jīng)悉數(shù)落入叛軍之手了……”

    太后聞言，待要說些什么，卻嘴角向邊上一歪，昏了過去。

    屋內(nèi)眾人大驚，福寧連忙叫了太醫(yī)進來。又是掐人中，又是拿帕子擦臉，最后不得不施針，折騰了好半天，太后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看了眼床前坐著的元和帝與福寧兩個，便低聲哭了起來?！澳銈冞@些不肖子孫……先帝把江山交給你，你卻……你卻連守成都沒做到……枉我當初向先帝保你做太子，”太后越說情緒越激動，一陣劇烈的咳嗽后，終于失聲痛哭起來：“你讓我有什么顏面去見先帝?。　?/br>
    元和帝心如刀絞，知道這失掉疆土的罪責是穩(wěn)穩(wěn)地落在自己的頭上了。他也無從辯駁，一聲不吭地跪在太后榻前，低著頭聽太后數(shù)落。

    屋里其他人見皇上如此，也連忙跪下，只有福寧瞧著太后的臉色不對，有一抹不健康的潮紅。莫不是回光返照？福寧的心緊張起來，她忙坐到太后身邊，哭道：“太后，您莫要cao心這些事情了，總有皇兄和百官在。您只要保養(yǎng)好自己的身體，比什么都重要……”

    元和帝抬起頭，想要說什么，被太后揮手制止了?！澳懵犖艺f，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眼看要去見先帝了，我這里有幾樁事要交待。”

    “福寧是你唯一的meimei，你也只有文瑾這一個外甥女，好好看顧她們。先帝的血脈只剩淳王你們?nèi)齻€，莫要讓他的在天之靈寒心。文瑾與老五的婚事已定，等老五大些，你就做主讓他們成婚，不然我就是死了也不會瞑目。”

    “皇后是個愚蠢且不孝順的，留她在身邊，凈給你添亂，不如趁老五還小，把她廢了。中宮虛懸，只怕有小人惦記……你不如立了賢妃為后，我看薛氏是個聰明的，也忠厚……不對，不行，她身后還有昌邑伯那個老東西盯著，要是她當了皇后，再撫養(yǎng)老五……不行，這個不行……”

    元和帝聽得有些不耐煩，太后說他無能，他也認了?？蛇@些年綱紀廢弛，朝政紊亂，難道就沒有太后在后宮、連著承恩公在前朝的功勞嗎？國事已經(jīng)壞到這個份上了，太后還一心為著親生女兒謀算，實在讓他齒冷。

    “太后，方才您叫兒子過來時，兒子正在和閣臣們商議西北的戰(zhàn)事。西北和東南都起了戰(zhàn)事，兒子實在沒有心思理會后宮之事?；屎缶拖冉憷帉m，等戰(zhàn)事平息兒子騰出手后，再來處置她。太后不消擔心她會對福寧文瑾不利?！?/br>
    “您若沒有其他事情交待，兒子就先回乾清宮了，那邊閣臣們都還等著?！闭f罷，元和帝便起身，行禮離開了。

    太后沒有吭聲，只是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她知道自己如今日薄西山，人雖是要強，可走到了這一步，也得認命。

    福寧一邊哭，一邊給太后掖了掖被角。太后有氣無力地說道：“我死后，你再進宮就沒那么隨意了。這人都是見面三分情，你到時候就跟皇帝說駙馬也做了居士，文瑾你倆就想住到宮里來，就像那些尋常人家大歸的姑奶奶一樣。否則就算皇后翻不了身，田氏那個賤人也會作踐你們母女?！?/br>
    “我宮里的東西都留給你們，錢是人的膽，有了錢你倆在宮里日子也好過些。我這些年從王妃做起，到皇后再到太后，私庫里攢了不少東西，足夠你倆吃用幾輩子的?！?/br>
    “反正皇后一時也出不來，你們就好好照顧老五。沒成親前，你也是他的姑母，照顧他理所應(yīng)當。好好抓住老五，他才是你們?nèi)蘸箝L保富貴的根本。”

    福寧哭得兩眼紅腫，鼻音很重地應(yīng)了兩聲“是”。

    太后便長長地舒了口氣，道：“路我已經(jīng)給你們鋪排好了，能不能走好就看本事了。我累了，要睡會兒。你累了一天，也去歇會兒吧?！?/br>
    福寧點點頭，把太后的床帳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