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里容不得半點兒出格的沙子，迂腐又古板。導致三個子女都和他不親近，要么離家出走，要么斷絕關系。

他總和我念叨，對不起祖宗，生出三個離經(jīng)叛道的東西。大女兒瀟灑，攜手小學妹，背著一把吉塔走天涯。大兒子癡情，和一個男戲子搞在一起。小兒子瘋癲，不繼承家業(yè)，跑去直播，還在東北買了幾套房，不聲不響生了娃。這三個混帳東西，怎么可能踐行祖訓，道濟天下溺呢？”

“可塵世臨危之際，偏偏是他們一馬當先。師兄啟動調和陰陽的陣法之前，要每個人志愿者寫下遺書。他們三人沒寫。唐清沒見到遺書，和其他家長一樣，認為是師兄逼迫學生犧牲。之后他就改名叫唐槐。既對孩子愧疚，又想召回他們的魂魄?！?/br>
“但陣法一啟動就魂飛魄散，即使是槐樹，也召不回了?！?/br>
李君說：“學生自愿犧牲，才沒有寫下遺書?？陕?lián)盟卻利用這一點，煽動人心，大肆造謠是江校長逼學生去死?！?/br>
舟祈豫翻開畢業(yè)生的相冊，“師兄就讓他12歲的兒子做陣眼。哪里有這樣的父親？喪心病狂了不是嗎？別人再聯(lián)想到師兄曾經(jīng)惡貫滿盈，推測這陣法是風鈴夜渡的邪陣，根本不是什么調和陰陽的救命陣?！?/br>
李君低聲說：“太諷刺了。”

“這些孩子用生命換父母多活18年。卻被如此惡意地揣測?！?/br>
舟祈豫：“寶劍的母親也犧牲了。唐槐將寶劍接回唐門，取名為唐裕，重新登上戶口本。之后，他就變得和普通老頭沒兩樣了。把所有的父愛都傾注到孫子身上。唐裕長成這樣的傻白甜二世祖，我是不意外的?！?/br>
李君：“白學長和唐裕一個宿舍，能時常敲打他，您也不用太牽掛。”

舟祈豫繼續(xù)翻閱相冊，頭也不抬道：“這次叫你過來也沒別的事。天榜公布了，夜海心被擠下排名，不知所蹤。輔導員去了他的寢室。室友說，他被傳送進時空卷軸，再也沒出來?！?/br>
李君點頭：“我知道了。我會注銷他的資料?！?/br>
當風云之巔的學生死亡后，以防萬一，學生會會銷毀所有個人信息。

舟祈豫將2018屆的相冊攤開，放在桌上，回頭指著大屏幕，“這個燕草如碧絲是誰？”

天榜前十都是修真界的人，并且彼此認識。忽然擠上來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人，只有一個可能。

白忘陵：“前幾期500強名單都沒見他。在4時內擠上天榜，應該是殺了榜上的人，取代他的排名，繼承他的能力?！?/br>
李君瞪圓眼睛：“難道是燕草如碧絲殺害了夜海心？”

白忘陵：“夜海心原本第10，燕草排名第8.他殺的應該不止夜海心一人?！?/br>
舟祈豫吩咐道：“李君回去啟動情報部門，不惜一切調查燕草如碧絲的真實身份?！?/br>
“是?！崩罹龖艘宦?，退出去了。

校長室里只剩下兩人。

舟祈豫關了投影儀，靠回到椅背上，“你和葉策怎么回事？”

他面前的筆記本電腦上亮著校園論壇八卦板塊的界面。

一只海東青從窗外飛進來，落到舟祈豫的肩膀上，歪了歪腦袋，烏溜溜的眼炯炯有神：“現(xiàn)在可不是談情說愛的好時候啊，白同學?！?/br>
白忘陵沉默不語。

舟祈豫撕開零食包裝袋，纖白的手指勾出一條魚干，“小香蕉，你是FFF團成員嗎？”

小香蕉肚子里的饞蟲被勾引得蠢蠢欲動，腦袋湊過去，卻撲了個空。舟祈豫嘴巴一張，將所有魚干都吞了。

“禽獸啊！吃那么多會胖的！”小香蕉氣極了，伸出爪子想要撓花他的臉。

忽然，白忘陵平靜地說：“我不能讓他逃走。”

無論如何也不能。

小香蕉奪食的動作一頓，換上一副妖王的口吻，語重心長地說：“那你加油。魔骨又叫風流骨，情債纏身，不好辦?！?/br>
白忘陵低垂眼眸，睫毛既卷又長，落日余暉下，勾起一抹艷麗霞光。

“那就折斷它?！?/br>
他平靜并且認真地說。

“滴——”

舟祈豫拿起遙控器，把空調調高幾度，清清嗓子，轉移話題道：“往常刷副本，最多也就5顆星果。這次你帶回來了10顆，是什么卷軸？”

“金狗?！?/br>
舟祈豫伸手撫摸相冊上每一張笑顏如畫的臉，問：“有獲得其他消息嗎？”

白忘陵：“我在里面遇見了唐秀瑤?！?/br>
指尖一頓，正停在一張英俊冷傲的臉上。

他不敢置信地抬起頭。

白忘陵看見那本相冊，說出令人失望的話：“當時我被系統(tǒng)封閉視覺，不能看見他的長相?！?/br>
小香蕉抬起翅膀拍了拍舟祈豫的腦袋，“崽，別難過?！?/br>
舟祈豫揮開它，揉揉太陽xue，說：“你把所有關于唐秀瑤的信息，一五一十告訴我?！?/br>
白忘陵：“他是劍道宗師。雖然姓唐，但在那個時空的族譜上，找不到他的名字。他會唐門劍法，但畢生絕學不是唐劍，而是落花驚雨。他住在花街的蘇州大劇院對面，喜歡聽閩劇?！?/br>
他每說一句，舟祈豫的眉頭就皺緊一分，小香蕉的鳥眼也瞪大一寸。

等他全部說完，舟祈豫松開藏在桌子下捏緊的拳頭，吐出一口長氣，說：“你和寶劍從小在唐門一起長大，應該也有所耳聞。唐槐的大兒子唐秀瑤，愛慕一個閩劇小花旦，為了他放棄繼承唐門。葉校長曾自創(chuàng)一套劍法，只傳授給他一人，名叫落花驚雨。”

白忘陵：“那個時空并沒有風鈴夜渡，也沒有葉長箋?！?/br>
舟祈豫沉聲說：“這恰恰證明，唐秀瑤不是那個時空的人?！?/br>
小香蕉說出眾人心聲：“唐秀瑤沒死？”

舟祈豫：“當年那場靈氣大爆炸，死的不僅僅是人。自在禪是神，他死了。琴圓是神，為了救兒子，甘愿當陣眼，也死了。江凌晚是近神，依舊死了……但如果身為凡人的唐秀瑤都沒死，這些神與接近神的人，會死嗎？”

小香蕉篤定道：“不會?！?/br>
舟祈豫：“我無法召回他們的魂魄，恐怕是因為……”

白忘陵：“他們去了其他時空？”

“我明白了。”舟祈豫的靈臺仿佛被一只佛手輕輕一點，剎那清明起來。他站起身，走到小黑板面前，用馬克筆寫下幾個字：能量守恒。

“能量既不會憑空產生，也不會憑空消失，它只會從一種形式轉化為另一種形式，或者從一個物體轉移到其它物體，而能量的總量保持不變?！?/br>
小香蕉舉手，對著手機說：“百科上講，能量守恒定律是在一個封閉的獨立系統(tǒng)中產生的！”

舟祈豫在黑板上寫字：時空游戲=獨立系統(tǒng)。

“這個見鬼的游戲就是一個系統(tǒng)。所有平行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