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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眼里,自然而然招來了好奇心:“鄭光頭,怎么了?”鄭光頭并不回答,而是又凝神半晌,才輕吁一口氣,推了推眼鏡:“難得,難得!你們看這色澤、這質地,再看本物露出的這片原色,有區(qū)別嗎?這手磨色功夫,真是絕了!”剛才被接住視線的人伸頭一看,果然如此,驚訝之余,不免又重新將雁游打量了一番。他們大多沒見過燕耳尊的本來模樣,有些人便以為這件仿制品與博物館里收藏的那只差異很少,所以雁游模仿炮制起來輕而易舉?,F(xiàn)在見他竟能做出宣德爐最難仿制的色澤,心中對雁游評價頓時更上一層樓。如果說之前心里或多或少還對雁游的手藝水準存有疑惑,現(xiàn)在已完全煙消云散。不過,修復修復,最終還是要落到修字上。雁游雖然做補件的手藝了得,卻不知修復水準配不配得上這份手藝?這疑問不但鄭光頭有,在場之人,除了對雁游知之甚深的陳博彝,與對古玩一竅不通只是來看熱鬧的徐大財之外,疑惑之余,無不抱以期待。“現(xiàn)在可以開始了嗎?”急于看看結果,鄭光頭也顧不得客套,直接問道。“當然可以?!?/br>被一堆人眼神灼灼地盯著看,雁游也不怯場。落落大方地接過補件,從容不迫地將早已備好的藥水涂遍宣德爐周身。趁起效的功夫,又用細巾、小刷等物重新將補件與斷口處分別擦拭一遍。將二者粘貼好后,另取出一些細小銅屑,手指輕拂過處,接口處原本的些微細紋,瞬間填充平整,竟找不出半分破綻。天下諸藝,入道皆雅。雁游這番動作可謂行云流水,沒有一個多余的動作,也沒有浪費半分力氣。雖然只有短短十幾分鐘,卻讓人回味無窮。鄭光頭手藝不乍的,但平時也會興致勃勃地動手修復些小物件。當下手指微動,將雁游剛才的動作又模仿了一遍,卻怎么也把握不住旁觀時感受到的那份至臻至雅之感。最終,他只得放棄,真心實意地贊賞道:“子曰志于道,據(jù)于德,依于仁,游于藝。小雁同學,你人如其名,已到了游于藝的境地。小小年紀便有如此功力,真是后生可畏??!我空長年歲,論造詣卻是遠遠不如你。如果你不嫌我人老話多,今后我還要多多向你請教。”無論社會地位還是出身財富,鄭光頭在這個圈子里都屬佼佼者。加上他慷慨大方,做事公允,一幫老朋友里,隱隱有唯他馬首是瞻的味道。他說出這番話,等于代表這圈子里的人認可了雁游。得到他們的接納,也正是雁游今天的目的。這些前輩在圈子里雖然不是頂級人物,但影響力亦不容小窺。見鄭光頭說得認真,雁游連忙謙遜了幾句。他并非恃才傲物之人,加上談吐謙虛有禮,上點年紀的文化人們最中意這類的后輩。交談片刻的功夫,無需陳博彝再多說什么,大家已自動將雁游這晚輩劃進了小圈子。這時,有人指著宣德爐詢問價格。把東西帶來之前,陳博彝已問過常家兄弟的意見,知道他們愿意出售,陳老便將剛打聽來的價格報了出來:“是位圈外朋友的,按現(xiàn)在的行情,實價九千?!?/br>宣德爐亦有大小之分,除開品相之外,不同直徑、不同份量的宣德爐,價格都不盡相同。常家兄弟無意淘來的這只個頭是最小的,重量差不多半公斤左右,比較“迷你”,所以價格相對較低。陳博彝是從某位玩金石的老朋友那兒打聽來的價格,自認十分公道。沒想到,那人聽了之后,卻是大搖其頭:“老陳啊,這都是一個月前的價格了。如今古玩到處都在降價,你是不是也該跟著降點兒啊?”“降價?怎么可能!盛世古董亂世黃金,咱這可是太平年月,古玩怎么會跌價。再說現(xiàn)在通貨膨脹,我都快吃不起豬rou了,哪兒還會有東西降價?不漲價就謝天謝地了?!?/br>陳博彝以為是老朋友預算不足,故意渾說想把話題岔開,便也配合著開了個玩笑。孰料,那人一點也沒有開玩笑的樣子,認真說道:“老陳,這些天你忙著跑展覽的事,后來又閉門休息,所以大概還不知道。國外幾本很有影響力的報刊上,近期都發(fā)表了外國專家的關于華夏古玩的文章。從各個角度進行論證剖析,最后得出結論,說古玩目前的市場價值遠遠高出了它的實際價值。國內媒體也有轉載報道,在圈子里引起極大震蕩。”“還有這種事?”陳博彝只覺得難以置信:“都是什么專家?他們說不值就不值?外媒還時不時報導華夏要完呢,咱們就真完了?”一旁,鄭光頭聽到這話,接口苦笑著解釋道:“誰讓咱們經濟比不過人家。而且華夏近幾年從國外購買的設備和技術實在太多了,一般人心里都覺得洋貨比國貨好,連帶著也認為外國專家比國內專家可信。自從媒體轉載報導之后,買古玩的人都在死命砍價,不讓價就不出手。一開始賣家還硬扛著,但眼見過去了一個來月,這陣風非但一點沒消,還越刮越烈,不降價買家就不出手。有人就忍不住松了口子,一家降價,其他家也得跟著降,否則根本做不成生意?,F(xiàn)在除了那些家底殷實的還在死扛,一般小老板都是被迫降價,邊賣邊罵?!?/br>聽罷鄭光頭的話,陳博彝愣了半晌,又一迭聲地喊小張:“咱們店里也該遇到過吧?你怎么都沒告訴我!”小張有些著慌道:“是有來砍價的,但我以為他們都是進來隨便逛逛逗個咳嗽,不誠心買東西,就沒當回事。加上最近幫您搬展品布置場地忙得夠嗆,我有些日子沒去串門子打聽消息了,所以還真不知道。”“唉!”陰錯陽差,竟漏掉了這個大消息,陳博彝長嘆一聲,一時也不知該說什么好。一直默默聽著兩人對話的雁游,聽罷不禁皺眉問道:“鄭先生,您說的報道刊登在什么地方?我想看一看。”這陣子他不在四九城,回來后也沒去轉店,所以也如陳博彝一般毫不知情。“哦,這個容易。我一個熟人也在這兒開店,這方面的資料收集得挺全的,我這就去找他拿?!?/br>“那我跟您一起去吧?!睗M心疑竇,雁游一刻也不想多等,只想早點看看,所謂的外國專家,究竟怎么cao控國內古玩市場。“風聲放出去這么長時間,造勢也造得差不多了,效果還不錯。拿報表來我看看,這個月咱們賺了多少。”還是上班時間,鐘歸身國的香檳就已經空了一半。信手翻看著近來組織麾下專家發(fā)表在國外報刊上的文章,興奮得滿面通紅,也不知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