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味？你想吃什么，咱們再點。”

“老先生。”雁游忍無可忍地打斷他，“你我非親非故，怎么好意思教您破費？”

聽出雁游話里的冷淡提防，老者愣了一下，突然拍著桌子笑了兩聲：“哈哈，小伙子，你是把我當(dāng)壞人了。也罷，我本打算和你套套近乎再開口，既然如此，索性就先挑明了：之前我看你修復(fù)古玩的手藝實在是絕了，所以想問問你，愿不愿到我店子里幫忙？報酬方面請你放心，我絕不會辱沒了你的絕技?！?/br>
☆、16新工作

雁游沒想到老者竟是想招徠自己，不由一愣。

老者又繼續(xù)介紹道：“我姓陳，叫陳博彝，是前年退休后才開店的。老實說，我在這一行里路子不廣，全靠早些年認識幾位老朋友幫忙找些貨源，才把這店子支撐起來。不過，我主要實在喜歡古玩，想搞個老伙計們喝茶聊天、品鑒賞玩的地方，才開了這家店。說白了，我不是什么老字號，也不是財主兒，店里的生意只能算馬馬虎虎。但你若肯來，我一定敬重你，絕不會有一分一毫的怠慢?！?/br>
老者最后一句似乎說得突兀，雁游卻知道對方這是在變相地承諾，不會因為年紀(jì)而看低了自己。

如果能來潘家園上班，個好去處。他本來就想重回這一行，卻苦于一時找不到門路，可巧這位陳老爺子賞識自己。雖說他自稱這兒不是什么大店，但雁游看得出，老爺子多半只是在謙虛而已。

哪怕退一步說，陳老的店子的確不起眼，但雁游有自信，只要自己出手修復(fù)幾件東西，馬上就能把招牌立起來。這一行各有玩法，財力雄厚的人砸錢，老行家們拼眼力拼手藝，都相互敬重。

至于雁游為什么不自己開店接活兒，原因很簡單：古玩行里的手藝人需要有點兒名聲，人家才肯放心把東西給你。古玩不比別的，許多東西都是獨一無二，萬一攤上個本事不濟的主給折騰壞了，那是拿多少錢都買不回心頭好來。

以前修復(fù)師傅們都是入門先打幾年下手，之后才能學(xué)到師門壓箱底的絕活兒，學(xué)成之后又替師門做三年工，抵還傳授手藝的恩情，方能出師自立門戶。這樣傳承下來，只要不是先天愚笨的，早在行當(dāng)里混了個臉熟。話又說回來，如果真是腦子不好使的，也做不了這學(xué)問、眼力、手藝三者缺一不可的工作。

雁游算是自學(xué)成材，但他是沒落官家子弟，祖上又喜歡古玩，行當(dāng)里的老輩人都知道雁家，所以他當(dāng)年入行沒遇上什么困難。

但如今的他，只是一個普通的休學(xué)學(xué)生。也許古玩行里還有幾位故識仍舊活著，問題是，人家認識的是以前那個遇害早逝的雁游，并非現(xiàn)在這個窮困潦倒的少年雁游。

所以，他需要一個楔機，以便重新插足這個行業(yè)。

正巧，陳老爺子把機會送到了他面前?；蛟S有人地嫌棄平臺太小，但對真有本事的人來講，只要給一點點合適的土壤，就能讓種子生根發(fā)芽，長出堅韌的樹干。

雁游正是后者。

不過，是人都有私心。既然對自己有信心，加上將來還想單干，雁游也不想白給他人做了嫁衣，便說道：“陳老先生，我叫雁游。得您賞識，是我這做晚輩的榮幸。不過我想問一問，您店里都經(jīng)營些什么？”

陳博彝見他似乎意動，十分高興，馬上滔滔不絕地介紹道：“主要是做瓷器，原先是找人介紹收購，但一來貨源不能保證，二來偶爾會收到陪葬的明器，不成規(guī)矩。所以近來照我那幾位老伙伴的建議，專門派了人到鄉(xiāng)下去收購。你別說，還真淘換到了幾樣難得的物件?？上У氖寝r(nóng)家不知這是古玩，有的當(dāng)平常器物使用，有的丟給小孩子玩，難免磕著碰著，所以急需一位修復(fù)高手?！?/br>
打開了話匣，陳博彝喝了口茶潤潤嗓子，又說道：“不瞞你說，剛才我見你在那攤子上露了一手，就巴不得馬上請你進店喝茶。但又沒逮著機會，正琢磨著呢，可巧你過來問路，我一看，得，合該咱爺倆有緣份，趕緊把這番話統(tǒng)統(tǒng)說出來了?！?/br>
“哦，這么說，我這是自投羅網(wǎng)了?！毖阌伍_了個玩笑。

“哈哈，我就怕我這地兒太小，留不住你這只沖霄鳥啊?！标惒┮桶胝姘爰俚貑柕溃八∥叶嘧欤嚎茨愕氖炙?，必定是名師傳授。卻不知方不方便說說令師臺甫？”

雁游早防著有人盤詰，已經(jīng)編好了一套說辭：“小時候經(jīng)常跟位鄰居的老爺爺玩，這些都是他老人家教我的。當(dāng)時說這些東西害得他十年不得安生，但沒個傳承又不安心，卻又不愿再害了我，讓我不要對外人講。所以哪怕他去世之后，我也沒對人提過半個字。我也是近來才知道，當(dāng)初以為是玩的東西，竟是門難得的手藝?！?/br>
老一輩里有這樣經(jīng)歷的人不少，陳博彝點了點頭，毫無懷疑地接受了這個說法：“唉，這位老前輩也是生不逢時啊?！?/br>
雁游不欲在這上面說得太多，頓了一頓，問出了自己最關(guān)心的問題：“陳老先生，如果我到貴店工作，是什么模式呢？按伙計似的工錢加年底分紅，還是單包論件計？”

“你竟連這些規(guī)矩也知道？看來那位老前輩教了你不少?！标惒┮腕@嘆地說道，隨即又笑了起來：“不過如今是新時代了，咱們按新規(guī)矩來，你先聽聽中不中意：我每個月付你五十元的固定工資，你至少幫我修復(fù)五件東西。五件之外的，咱們再另行按照成交價的百分之十來提成，如何？”

這年頭哪怕工作了十幾二十年，有高級職稱在身的人，工資也不過七八十元。對于雁游這個年紀(jì)的人來講，陳博彝開出的價格可謂豐厚，哪怕是家境殷實的人，聽了也不免動心。

所以，陳博彝幾乎有九成的把握，相信雁游不會推辭。

孰料，雁游著眼的根本不是一時一刻的利益，他想得更遠。

沉思片刻，他緩緩說道：“陳老先生，不如這樣：我不要固定工資，每個月都按件給我計算。另外，我只負責(zé)接活兒修復(fù)，算是上門工作，其他時間我仍可做自己的事。如何？”

聽了這話，陳博彝也在肚內(nèi)暗暗盤算：不要底薪，聽著反而是讓自己省了錢。至于后一點，他聘請雁游，肯定是為了修復(fù)古玩，難不成還要讓人家干店里的雜活兒不成？所以，上門還是固定工，區(qū)別也不大。

盤算明白，他爽快地說道：“行，就照你說的辦?！?/br>
“那我先謝過陳老先生了。不過我還不能馬上上班，還需要幾天時間交接一下手頭的工作?！?/br>
“沒問題?！背蛑峦诘降娜瞬?，陳博彝笑得又添了幾條皺紋。這時的他可不知道，用不了多久，他的開心就變成了懊惱。當(dāng)然，這都是后話了。

數(shù)條街外，潘家園北門外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