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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的?”黑暗里逆著光,雁游看不清那人模樣,只能從輪廓判斷是個穿西裝的胖子。開張結善緣,雖然這人口氣外行,雁游也沒虛報,如實說道:“清末的東西。”“有沒有年代更久一點的?”“沒有。”胖子似乎遲疑了一下,才問道:“怎么賣?”“十塊一面。”五面銅鏡兩公斤出頭,雁游的“出廠價”一共是五毛錢。不過喊這價他不心虛,古玩么,撿了漏買低賣高是常事,而且喊高一些,才好留出還價的余地。“連這袋子也給我吧?!迸肿訁s沒有還價,數(shù)了五張大團結爽快地遞過來。雁游沒想到他這么痛快,倒有點不好意思:“那您慢走?!?/br>“你回家路上也小心?!迸肿有呛堑卣f道。等客人消失在夜色里,雁游也穿過人群往回走。走了幾步,他又摸了摸口袋里的那疊鈔票,心道煉鐵廠倒是個撿漏的好地方,暫時不用擔心貨源了。如果天天都有這樣的好運氣,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攢夠重修房子的錢。順利賺到第一桶金,雁游興致頗高,一夜沒睡也不覺得累。第二天,他正跟著廠里的師傅學習分揀廢鐵時,張主任忽然又過來,說有人打電話到辦公室,指名找他。在這年代,電話是個稀罕物。放到幾十年前,更是只有少數(shù)人才能接觸。從沒碰過電話的雁游好奇而疑惑地拿起聽筒,一問才知道,是招待所的員工聯(lián)系自己,說有一捆課本落在房間里了,讓他快過去拿。“這個常洪盛,昨天他還拍胸脯說東西都拿齊了。”掛上電話,雁游無奈地搖了搖頭。趁午休時,他找到招待所,拿了那捆高中課本剛要走,眼角不經意瞥到一個人,再仔細一看,頓時愣?。簞傋哌M大門的那個愁眉苦臉的胖子,不正是昨天向自己買銅鏡的那人么?說來那天在房里看電視的也是他。☆、5二師兄家的“鬼”認出那人,雁游不由頓住了腳。他賺了這人不少錢,眼下見對方愁眉苦臉,有心想攀談幾句,看自己能不能幫上忙。卻又礙著現(xiàn)在年紀太小,怕反而招人疑惑,遲疑著沒有過去。這時,之前將書交給他的服務員也走了過來,奇怪地問道:“你不是今早剛退了房嗎,怎么又過來了?”胖子苦著臉說道:“同志,我到家了才發(fā)現(xiàn)還沒收拾好不能住,還得在招待所再待幾天?!?/br>服務員嘴快,不由奇怪地問道:“你不是本地人么,怎么不住到親戚家?何苦來外頭造冤枉錢?”“我……親戚家也不方便。”胖子吱吱唔唔地說道,明顯一副不愿多說的樣子。服務員不再追問:“行,那把你身份證給我吧?!?/br>雁游在旁邊悄悄打量,見胖子遮遮掩掩,心中已是奇怪。再見他取證件時,帶出的東西里夾了一張黃底朱砂字的東西,疑惑更甚。等服務員走開,他上前拍了拍胖子的肩膀:“你好?!?/br>“你好……小老弟,你是……?”“我們昨晚見過?!毖阌伪緛聿皇菒酃荛e事的人,但因為昨晚胖子那一句“路上小心”,對這個爽快人印象很好,便決定幫他一把:“你向我買了銅鏡?!?/br>“哦,對對對,瞧我這記性?!迸肿右桓被腥淮笪虻哪?,目光落在他手里的課本上:“你還是高中生?居然就曉得做古玩生意了,真是有頭腦?!?/br>雁游笑了笑,指著那張黃色的紙說道:“如果我沒看錯,這是符箓?”“你認得符箓?”胖子又吃了一驚。當初除四舊破封建搞了好多年,許多東西人們都不敢再提,漸漸地就斷了傳承。尤其是道家手段,更被視為封建迷信?,F(xiàn)在除了老輩人,已不大有人認得這些,更何況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也難怪胖子吃驚。“略知一二?!毖阌螒械枚等ψ?,單刀直入地問道:“我看這上頭的云篆,是鎮(zhèn)壓祛邪的符咒。你昨晚又買了古鏡,莫非是想布陣?”聞言,胖子驚訝得張大了嘴巴,活像一只憨憨的胖頭魚:“哥們兒,你這眼光忒毒了!莫非——莫非——”他忽然收聲,謹慎地看了看四周,又將雁游拉到角落,壓低聲音問道:“莫非您也是道門的高人?”云篆是道士寫符專用的字體,一般人根本不認識。胖子也是聽千萬百計請來的那位道爺提了一句,當成件稀罕事記在心里。沒想到雁游小小年紀,竟只瞟了一眼就認得。這還不算,還一語道破了他的打算!當年在古玩行里,雁游看慣眉高眼低,練就了一身揣測客人想法的本事。當下見胖子的反應,心里愈發(fā)了然:“看你的樣子,應該煩惱了有一陣子。要不要和我說說,究竟出了什么事?”“要,當然要!您到我房里來,我慢慢說?!?/br>胖子認定遇上了高人,已然忽略了雁游的年紀,馬上把他請進房里。房門一關,也顧不得客套,急不可耐地說道:“我爺爺家有間院子,以前給收走了,幾年前又還了回來。因為老人家身子骨不好,便依舊跟我爸媽一塊兒住著,那房子就這么空置了三四年。今年我準備結婚,爺爺把它給我做新房。我粉刷布置好后覺得怪冷清的,就想先住上十天半個月,讓它有點兒人氣。沒想到……”說到這里,胖子眼前似乎再次浮現(xiàn)出那可怕的事物,三伏天里,竟生生打了個寒顫:“沒想到我剛搬進去第一天,就聽見了奇怪的聲音……深更半夜的,有個小老頭一直在院子里咳嗽。我一開始還以為是鄰居,也沒理會,吵了會兒實在睡不著,就想出去讓他換個地方咳。結果一推門,那聲音就消失了?!?/br>“我當是他聽見動靜覺得不好意思,自個兒挪了地兒,就回房倒頭繼續(xù)睡??墒莿倓偺上?,那聲音又響了起來。我火氣更大,抄了電筒沖到院子里。但搬了梯子往隔壁一照,才發(fā)現(xiàn)那兒是處空房,滿地長草,起碼半年沒人住了。我正奇怪著呢,這時,那咳嗽聲突然又在我身后響起來。我用電筒照過去,卻什么都沒看見,我當場嚇得直接從梯子上滾了下來,那咳嗽聲馬上停了。我連外衣都不敢穿,爬起來后直接沖出院子跑到了朋友家?!?/br>說著,他撩起袖子露出胳膊,一副心有余悸的樣子:“這是四天前的事兒了,您看,擦傷還沒好呢。”雁游問道:“那這幾天,你有沒有再去看過?”“去了,叫了好幾個當兵的哥們兒,趁白天去的。但里里外外找了一通,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又打聽了隔壁的情形,得,一家果然沒人住,另一家住的是對小夫妻,根本沒有老人。”“我本想讓哥們兒住一晚試試,但又怕真出個什么意外禍害了人家,就想了個折中的辦法:入夜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