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20
“也不容易?!卞\書則道。 已經(jīng)是十月,天氣早早轉(zhuǎn)涼,到了晚間,更有寒霜漫漫,冷氣侵人,虧得內(nèi)殿備了暖爐,才不覺難熬。 半個時辰的空暇到了,內(nèi)侍們照例奉了熱水過來,錦書試了水溫,覺得無礙時,方才擰了帕子,疊好放到圣上額頭,指尖觸及到時,不覺一愣。 承安對她情緒十分敏感,隨即問道:“怎么了?” “好像燒起來了,該叫院判來瞧瞧?!卞\書手指觸了觸,又收回:“寧??偣苣??” “在藥房,親自盯著熬藥呢?!?nbsp;承安看一眼天色,道:“還是我走一趟太醫(yī)院吧,你在這兒守著,我去去就來?!?/br> 承安走了,錦書自然將注意力轉(zhuǎn)到圣上那兒,燈光暈黃,可終究不如白日清楚明了,這會兒細看,才能瞧出圣上面色隱約泛紅,大抵是燒熱興起,要發(fā)汗了。 “再去備溫水來,”錦書在家時,曾經(jīng)照顧過生病的弟弟,知道應該如何對待,向一側(cè)內(nèi)侍道:“快些?!?/br> 承安既然請院判去了,其余人自然也不能忽視,錦書叫人去給賢妃和寧??偣芩托牛肓讼?,又叫人去將三皇子夫妻請過來。 藥房離這里最近,寧??偣芤彩堑谝粋€過來的。 “怎么回事?”他面上尤有驚惶,急匆匆湊上前去瞧:“圣上無礙吧?” “應該沒事兒,”錦書解釋道:“先前院判便說過,發(fā)熱之后,出一通汗便會大好?!?/br> “謝天謝地,”寧??偣芩煽跉猓骸翱伤氵^去了。” “誰說不是呢?!卞\書微微一笑,將干凈帕子擰出來,又伸手去取圣上額頭上那塊,想要替換下來。 許是圣上額頭太燙,她在溫水中浸過的手指落下,竟叫他眉頭動了動。 寧??偣茉谶吷涎郯桶偷氖刂姞钪划斔蚜?,趕忙輕聲喚了一聲:“圣上?” 然而圣上眼睛依舊閉著,面色沉沉,似乎方才只是他們的錯覺一般。 錦書心頭涌起一股莫名,叫她隱生幾分擔憂,將那塊巾帕擱在圣上額上,便縮手回去,想退回一邊兒去。 誰知,圣上卻在這時伸手,握住了她手掌。 他的手很燙,倒顯得錦書溫熱的手指泛涼,叫她情不自禁打個戰(zhàn)。 這事情來的突然,便是寧海總管也怔了一下,去看圣上時,卻見他眼睛閉合,仍未轉(zhuǎn)醒,方才那動作,大抵是下意識的反應。 不知怎的,錦書悄悄松一口氣,正待將手抽出時,卻覺他手指用力,似是不欲叫她掙脫一般,捏的愈發(fā)緊了。 就在這轉(zhuǎn)瞬的功夫,圣上竟醒了,一言不發(fā),只一雙黑目定定看著她,幽深莫測。 他沉默著,錦書不知該說什么,寧??偣芫透硬粫_口了。 難言的靜默過去,錦書思緒復雜,用力將自己手指自他掌心抽出。 圣上沒有再像此前一般挽留,只是一動不動,任她柔膩手指一寸寸離去后,方才道:“什么時辰了?” 錦書站在原地,沉默著沒開口。 寧??偣茉谶吷峡粗?,猝不及防想起那本被圣上翻的起邊的來,心頭登時一片驚濤駭浪,只是他經(jīng)事多,勉強按下,道:“回圣上,剛剛過了子時?!?/br> “哦,”圣上隨口應了一聲,也不知有沒有往心里記,躺了一會兒,忽的側(cè)身去看錦書,輕輕道:“你怎么在這兒?” 錦書心頭亂糟糟的,下意識的不想回話,寧海總管不易察覺的瞧一眼圣上神色,在心底嘆口氣,主動開口,說了此番原委。 “原是這樣,”圣上目光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緩緩道:“辛苦你了。” “兒臣惶恐,”錦書終于找回了自己聲音,澀澀的道:“三皇弟夫妻勞累更多,父皇便是夸贊,也該落到他們身上才是。” 圣上似乎笑了一下,又似乎是迷離燈影下,叫人生出的錯覺。 “但是,”目光一寸寸的在她面頰盤桓,他道:“朕醒來之后,見到的人,卻是你?!?/br> 錦書勉強笑了一笑,沒有做聲。 “回去歇著吧,你也累了?!?/br> 她久久沒有做聲,圣上也不強求,只是微微笑著,說了句他們初次相見時,便同她說過的話:“見你這樣戰(zhàn)戰(zhàn)兢兢……” 輕輕咳了一聲,他接了下去:“朕也于心不忍?!?/br> 正文 112|前世(六) 一直到回到自己宮里, 錦書的手都是冷的。 “怎么了?”承安看她面色發(fā)白, 神情怔然, 拉她坐下后, 又去給她斟茶,擔憂道:“看你一直魂不守舍, 好生叫人憂心?!?/br> 錦書嘴唇動了動,話到嘴邊,又被她咽下去了。 她應該怎么同他開口? 說我覺得你父親對我心存覬覦,所以心神不寧? 可是,她沒有證據(jù)。 再則, 便是有證據(jù),又能如何? 在至尊天子的意志面前, 他們根本無從反抗。 沉默著抱住了自己胳膊, 錦書忽然覺得有點冷。 外邊兒的風聲冷, 她心里也冷。 很無力。 “是不是病了?”承安見她一直不說話,嘴唇幾乎失了顏色,心慌的幾乎站不住腳:“我去請個太醫(yī)來瞧瞧?!?/br> “別,”錦書及時的拉住他衣袖,干巴巴的道:“就是有點受寒, 喝盞姜湯便是?!?/br> “太醫(yī)們這會兒都在含元殿,你過去叫了, 反倒叫人多心, ”她低著頭, 掩住自己眼底慘淡神色:“我沒事兒?!?/br> “我都聽你的便是?!背邪猜犓@樣講, 眼底倏然閃過一絲疑慮,然而見妻子滿臉憂心忡忡,不欲叫她多思,終究沒有再問,只沉默著抱緊了她。 圣上既然醒了,少不得驚動合宮,錦書走了沒多久,賢妃以及另外幾個體面的宮嬪便到了。 “朕又不是駕崩了,何必這樣大的架勢,”圣上躺在塌上,淡漠道:“好了,看都看了,退下吧?!?/br> 賢妃此刻心中有千言萬語要講,卻硬生生被圣上輕描淡寫一句話給壓下去了,看一眼一邊兒睡意未歇的兒子兒媳,愈發(fā)惱火,勉強忍下,道:“你們也是,之前不是一直守在這兒嗎?圣上醒的時候,怎么又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