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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生的有福氣。” 阿春將那盞酸梅湯擱到籃中,遞到紅葉面前去,抿著唇笑了。 承熙有些怕熱,今日起床后,同母后玩兒了一會兒,就躺在涼席上不想動彈了,錦書怕他受涼,也沒敢叫人在內(nèi)殿備太多冰,只隨他一道躺著,有一搭沒一搭的為他打扇。 紅葉便是在這時候進來的,錦書還沒怎么著,承熙的眼睛就亮了,坐起身來,小手指著她手里的籃子,咿咿呀呀的叫個不停。 “饞嘴貓,”錦書笑著說他一句,也沒拖延,便示意紅葉將那盞酸梅湯取出,親自接了:“過來,母后喂你?!?/br> 承熙笑的開心,七手八腳的爬到母后身邊去,還沒等她伸手,就張開嘴巴等著了。 “李太妃身子還是不見好,可太醫(yī)去瞧,也沒變壞,”錦書輕柔的喂了承熙,紅芳則在一邊道:“可見有親子照顧,心緒舒緩,確實有用?!?/br> “待會兒送點東西過去,全當是我些許心意,”將那只空碗遞給一側(cè)宮人,錦書吩咐道:“成了,退下吧。” 然而,還不等紅芳出去,更有內(nèi)侍急匆匆進來,神情驚慌:“娘娘,圣上在霸陵遇刺!” 正文 106|流言 “遇刺?” 錦書臉色驟變, 顧不得別的, 當即站起身,道:“圣上如何?可有大礙?” 那內(nèi)侍臉色也不太好,一句話到了嘴邊,竟結(jié)結(jié)巴巴的沒說出來。 錦書心急如焚,怒聲道:“磕磕絆絆做什么, 直言便是!” “圣上傷在要害, 怕是不太好, ”那內(nèi)侍聲音都在打戰(zhàn),斷斷續(xù)續(xù)道:“有傷在身, 不便趕路, 只派人回宮送信,叫娘娘早做打算?!?/br> 似是一個驚雷落在頭上, 錦書臉色灰暗起來。 早作打算, 早做什么打算? 不約而同的,內(nèi)殿眾人將目光投到了坐在一側(cè), 神情茫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的小太子身上。 倘若山陵崩, 那這個不到一歲的幼兒,便將是偌大帝國的法理繼承人, 乃至于大義上的天子。 但一個搞不好, 就真的只會是個大義名分。 錦書只做了一年多皇后,皇太子太過年幼,姚家雖有新貴之臣崛起, 但短短一年功夫,如何能同長安諸多榮耀幾世的門楣爭鋒? 葛家與柳家為姚家姻親,錦上添花倒還使得,但是在這種生死攸關(guān)的時候,就未必靠得住了。 更不必說圣上此次是在霸陵遇刺,作為霸陵長官,姚軒難辭其咎。 歷朝歷代,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權(quán)臣,也并不是沒有。 皇太子還這樣小,一旦失去了庇護他的父皇,只是依靠母后與外家,接下來的日子,只怕會很難過。 這樣的道理,錦書只一瞬便想明白,顧不得傷感惆悵,她轉(zhuǎn)向一側(cè)紅葉,斷然道:“執(zhí)我令牌,先叫禁軍統(tǒng)領(lǐng)封鎖六宮,再叫尚宮約束宮人內(nèi)侍,傳旨,內(nèi)宮之人無詔不得外出,違令者斬!” 紅葉畢竟是含元殿出身,心慌只是一瞬,隨即便安穩(wěn)下來,再聽皇后有條不紊的吩咐,禁不住略松口氣。 禁軍統(tǒng)領(lǐng)于承是圣上心腹,自是靠得住,令行禁止,很快便將內(nèi)宮控制住,前往甘露殿復命。 外臣不得入內(nèi)宮,可到了這會兒,也顧不得這許多規(guī)矩,隔著帷幔,錦書抱了承熙在后頭,沉聲吩咐:“圣上人在霸陵,短時間內(nèi)難以回朝,這些時日,便辛苦于將軍些。” 于承慌忙一拜:“娘娘如此言說,臣愧不敢當。” 錦書沒工夫同他打機鋒,直言道:“非是我惜身,不肯往霸陵侍駕,只是皇太子年幼,斷然不敢將他交給他人照應?!?/br> 向后一擺手,便有宮人取了錦盒與一份名單,呈到于承面前去:“深宮婦人,本不該問政,事出從權(quán),卻也不得不為之,于將軍走一遭,請這幾位臣工入宮,相商朝事。” 于承沉聲應道:“娘娘寬心,臣必不辱命?!?/br> 他急匆匆領(lǐng)命而出,往宮外去接幾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入宮,錦書卻不得閑,一連串的命令吩咐下去,龐大的宮闕似是一臺被運轉(zhuǎn)起的機器,齒輪與齒輪之間緊密切合起來,有條不紊的運行起來。 圣上遇刺,這事兒自是掩不住的,消息傳出去,宮中少不得人心惶惶,好在劉尚宮早已將尚宮局的權(quán)柄捏在手心,處事又老道,沒生出什么亂子。 至于六宮妃嬪,在皇后手底下帶了一年多,也知道她什么心性,圣上這會兒只是遇刺,又不是身亡,自然沒人敢跳出來說三道四,徒生是非。 宮城戒嚴,長安南軍北軍自不例外,被擱置在庫房里的弓箭刀戟被取出,調(diào)整擦拭之后傳遞到了士卒手中,似是沉睡中的巨龍轉(zhuǎn)醒,危險而又叫人心驚。 于承便是在這種情況下,帶著幾位老臣入宮的。 “圣上遇刺,前朝人心怕是不穩(wěn),”錦書抱著承熙,屈膝向幾位先帝時的老臣行半禮,面色擔憂:“我們母子二人,皆要托與諸公了?!?/br> “使不得、使不得,”幾位老臣年高德劭,極重倫理,如何敢受皇后與皇太子見禮,慌忙躲開,齊聲道:“文臣死國事,忠君便在此日。” “情況倒沒那般糟糕,”錦書也不遲疑,直言道:“只是勞煩諸君一回,往來奔波?!?/br> 幾人自是應了:“但憑娘娘吩咐?!?/br> “圣上人在霸陵,我本該前去侍奉,只是太子年幼,離不得人,怕是要辛苦諸公一回,”錦書面容有些難掩的憔悴,語氣卻很堅定:“陳公與何公體健,便請二位往霸陵走一趟,請了圣上明旨才是?!?/br> “至于另外幾位大人,”她轉(zhuǎn)向剩下的三人,道:“便暫且坐鎮(zhèn)中樞,協(xié)理政事?!?/br> 幾人對視幾眼,齊齊施禮:“臣等必然不負皇后所托?!?/br> 錦書松口氣,又去看于承:“還要辛苦將軍調(diào)派人手,隨同二位大人同行?!?/br> 于承是圣上心腹,也最明了現(xiàn)下局面。 圣上遇刺,又是傷了要害,一個不好,大周就要換天。 在最高權(quán)力交接的過程中,出現(xiàn)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的,尤其是在皇太子這樣年幼,圣上甚至沒有來得及為他尋找?guī)讉€強有力的助益時。 這件事情,容不得任何馬虎。 自從得知圣上遇刺的消息時,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