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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的地方啊,兩個屋之間來回不用我走幾步!”張仲文把張世榮讓進了屋里,隨便嘮叨了幾句無用的牢sao之后,就從自己的抽屜里拿出兩刀白紙,裝進一個舊文件袋里,遞給張世榮說:“趁現(xiàn)在沒下雨,你趕緊回家,吶,帶回去給寶寶畫畫玩——她最近玩紙玩的好厲害!”張世榮把長柄雨傘掛到辦公室門上的掛勾上,打開自己的小黑皮兜,默不作聲地拿出一個在家里消毒洗煮過的干凈水杯和一個黃蘋果放到張仲文的辦公桌上,然后把張仲文原本在用的水杯用塑料袋包起來,放進了皮兜兒里,然后他愣愣地看著張仲文的臉說:“你放回去,我們不拿公家的東西?!?/br>張仲文嘆了口氣說:“爸,你看,這是我買的。我們信用社的紙好多了,是這樣的!”然后他拿起桌上另外一種白紙招搖著對張世榮說。張世榮皺著眉頭審視對比了一下兩種白紙,喃喃地說:“你就瞎花錢,你買的這個紙?zhí)擦?,劃手的……以后這些東西我去給寶寶買,記得沒?”“哦!”張仲文抓起黃蘋果咬了一口之后呆呆地回答。張世榮把白紙放進包里之后,坐也不坐片刻,就走到門口,臨離去之后又轉頭問:“要是雨太大了你就晚點兒回家,不用趕?!?/br>“嗯,嗯!”張仲文漫不經(jīng)心地應承,然后招手表示再見。過了一會兒,張仲文站在窗前,凝望著在人行道上走向小巴站的父親,那是一個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走路不趕做事不慢不蒼老也不年輕的男人,他果然走到那個恰當?shù)奈恢弥?,沒有喜也沒有悲地抬頭,看了兩眼有兒子身影的窗口,然后就淡然轉身,去他該去的地方了。張仲文發(fā)了一會兒呆,繼續(xù)觀察天色,看不出烏云在哪里,總之天就是陰陰的黑,他感覺著窗口的風,那風很小,連人的發(fā)絲都吹不動。不過好像這個小小窗口可以望到的,那遙遠的天那邊,飄搖彌漫的雨霧已經(jīng)用密不透風的黑暗遮蓋半個世界。張世榮攥著一把折疊傘,從街道拐角后走出來,瞪了一下暢行的綠燈,大踏步地急行在斑馬線上,來到耿鳴身前停住了,但好像又沒看到這個大塊頭一樣,只是略帶迷惘地瞇三角眼,掃視這片街道上林立的各種餐廳招牌。耿鳴沒敢說話,他心里略帶欣喜地讓自己的眼光順著張世榮的眼光紛飛。張世榮的眼光劃過牛逼大酒店的時候沒有停下,劃過風味地方菜的時候沒有停下,劃過浪漫西餐廳的時候沒有停下,燒烤火鍋鐵板燒自助餐麥當勞必勝客雞公煲都沒有停下,總之所有給人吃飯的地方都沒有停下,只在天價清水茶館的招牌上略有減速,不過還是沒停下。“算了,不吃了!”張世榮那不大的話音,真的好像一聲烏云中的一聲驚雷在耿鳴耳邊炸開。耿鳴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他想打人。不管有什么天災人禍還是世界末日,大中午地把人叫出來不就是一起吃飯的么?他驚慌了,他恐懼了,他的腦海中只有一個聲音在聲嘶力竭地吶喊:“是的,你沒有說要吃飯或者請我吃飯,但是麻煩您看看時間,10-15點是人類必須吃午餐或者一直在吃午餐的時間!圣經(jīng)上第一頁就是這么寫的吧!憲法的第一條就是在規(guī)定這個事情吧!人類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不就在陳述論證這個不可違背的自然規(guī)律和社會共識么?你不可以隨便說一句不吃就不吃了!——除非你已經(jīng)吃飽了或者東西都被吃光了!你怎么可以這樣?你這么做和當街殺人搶劫有什么區(qū)別?張世榮似乎發(fā)現(xiàn)了耿鳴臉上那種“憂慮困惑”的表情,于是鼻孔里冷哼一聲,不耐煩地擺手說:“我不餓?!?/br>耿鳴頭昏昏眼花花地愣住了,恍惚中好像看見這個尖瘦的老頭身披國旗頭戴桂冠,站在一個輝煌的冠軍領獎臺上,在觀眾的歡呼聲和璀璨的燈光中獰笑著,緩緩地舉起一個金光萬丈的獎杯:Themosthorriblefatherintheworld!“——可是我餓啊!”耿鳴突然扯著嗓子狼嚎一聲。“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給你東西吃?!睆埵罉s不驚不乍地瞄著耿鳴說。“嗯!”耿鳴那的由胃控制大腦的立刻讓他在大街上立正了。張世榮抬起手腕,看著自己的江詩丹頓——他只用500塊錢的雜牌手機但是他一定要戴20萬以上的手表——優(yōu)雅淡定地說:“我給寶寶的奶奶打電話了,今天早上你八點零五離開我家,我在昆明的家?,F(xiàn)在是12:15分,你已經(jīng)在北京市內了,于是我的問題是:你的私人飛機在哪里?”“……我搭別人的私人飛機?!?/br>“哦?!睆埵罉s點點頭,徑自沿著人行道漫步起來,他好像是要朝某一家餐館走去。“我找到你爸爸的工作單位了,也聯(lián)系到了你的爸爸。我對你的家庭情況不感興趣,我也沒多問。但是我就有一個疑問,你可以在晚上八點半的時候陪你爸爸吃飯,然后同一天夜里十點鐘的時候又回到我的家里再吃一頓。于是我的問題是,別人的那是什么飛機???不要和我說你爸記錯了或者我弄錯了,我有證據(jù)能說明那是同一天發(fā)生的事,我們就不要爭論細節(jié)了?!?/br>張世榮無情地掃了一眼酒店門口熱情的迎賓小姐們,腳步匆忙地繼續(xù)前行,耿鳴失望地乍舌,懶懶地回答:“張叔叔……其實您是個明白人,這些事我不能回答你。您以后也不要再問了,這種刨根問底,對增加您的財產(chǎn)數(shù)額沒有任何好處,相反還極有可能給你帶來不必要的經(jīng)濟上的損失,所以……我建議您就把我當成一個很有背景很有來頭的人就可以了,我很厲害的,哈哈,哈哈哈!”耿鳴嘴上豪爽但是心里卻涌著苦水,如果張世榮再表現(xiàn)出過多對自己身份的窺探和研究,那么很快他就不得不用采取“常規(guī)手段”去對付他了,那個常規(guī)手段一點兒都不好玩。可是張世榮卻突然驚詫地轉頭,臉上的褶子折成了略顯幸福開心的魚躍在花間,他用一種滿意的聲調說:“?。〔蝗菀装。阍瓉硪彩莻€明白人。真的,你說對了,我對你的身份一點兒都不敢興趣。就是因為我也覺得你有我惹不起的大來頭,我才覺得特別厭煩——你在我們家里的身份,讓我的財產(chǎn)一直在損失!我想來想去也想不通的一點就是,你可以隨便搭別人的私人飛機,或者有可能就是一個開飛機的,所以你應該不缺吃穿啊!我聽那位史小姐說,你收入和工作不差的啊,全中國好像都可以隨便吃的啊,為什么,為什么你偏偏要來吃我的喝我的?”“因為——”耿鳴被噎住了,因為他知道“……我們是真心相愛的!”這句話只要一出口,那么就絕對不要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