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沒有回來家里，又或者是去了別的住處，韓伍依稀記得梁路那個碩大的家族在別處為梁路提供了歇腳處。

他也許是在這扇門的后面暈倒了。

突如其來的想法又讓韓伍慌了神，他拿出手機，猶豫的撥通了凌紹的電話。

“喂？”凌紹顯然帶著不耐煩。

“你在家里嗎？”韓伍刺探的問，有意收起語氣中的擔(dān)心，他不想讓凌紹懷疑什么。

“是啊，我都要睡著了，有什么事？”凌紹的回答讓韓伍在一瞬間感到絕望，他從未像此刻一般的希望凌紹就在梁路的身邊，然后沖著電話大喊：韓伍你打來電話做什么，別在這時候添亂了。他甚至愿意忍受凌紹的咆哮：你個混蛋！為什么他打給你的時候，你不直接說去找他，那可是一條性命啊，梁路的性命啊。

“現(xiàn)在沒事了，剛才想到點工作的事，周一再說吧?！表n伍匆忙的掛了電話。

梁路只有在非常難受的時候才會選擇半夜打電話給韓伍。幾年交往的時間里，這種情況總共也就不到5次。那時候的韓伍會毫不猶豫的從宿舍里翻墻出來，接著沖到梁路的身邊。并不是每一次梁路都會進(jìn)醫(yī)院，但無論程度的輕重與否，梁路的痛苦都讓韓伍感到心疼。

韓伍順著梁路家公寓門坐在了地上。他幾乎陷在了回憶的迷宮中，與他相伴的還有恐慌。搜尋迷宮出口的過程也是不斷掙脫心中恐懼的過程。

梁路回家已經(jīng)是隔天早晨8點多了。

韓伍聽到聲音后抬起頭，發(fā)紅的眼睛對上了梁路疲憊不堪的雙眼。

扶著梁路的人韓伍認(rèn)識，是自己認(rèn)識梁路時就已經(jīng)跟著梁路的秘書——小秋。

“韓伍？”小秋驚訝的開口，“你怎么在這里?！?/br>
梁路看上去不太好?；秀钡纳袂榘凳玖俗蛲砟菆銎v的戰(zhàn)斗，脖頸上微紅的過敏也讓他痛苦不堪。

韓伍站起來，他的腳已經(jīng)坐的發(fā)麻。走到梁路面前，韓伍看著他。

“你在這兒干嘛？”梁路的聲音聽上去就像根本不記得自己昨晚打了那個電話。

韓伍握緊了拳頭，可他看著梁路依舊無法抑制嗓子口的那些聲音。

你喝酒關(guān)我什么事，憑什么打電話給我！

你瘋了嗎！？不能喝酒為什么要把自己喝到這么難受！

你一條人命，卻讓我承受惶恐！我他媽上輩子欠你的嗎？！

梁路，你得滾出我的生活！

滾出去…

“有什么事嗎？”梁路又一次開口對沉默的韓伍說。

韓伍眼睛中滿是血絲，微微濕潤后終于恢復(fù)了平靜，“沒什么，”他的聲音也因為一夜沒有休息而微微聽不清楚，“你沒事就行了。”

無論站在梁路面前想要咆哮的是什么，韓伍都只能將看到梁路時的第一反應(yīng)說出口——你沒事就行了。

☆、第13章

13

梁路當(dāng)然記得自己昨晚打了電話，他也記得韓伍在電話中的反映。事實上，梁路從沒打算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后半夜手機確實沒電關(guān)機了，可要是仔細(xì)翻看聊天記錄，梁路的撥出順序里小秋是在韓伍前面的。

“韓伍剛才怎么會在門口？”小秋扶著梁路坐到沙發(fā)上，接著起身給處長倒了一杯水。

梁路閉著眼睛靠在沙發(fā)背上，他猜到了韓伍電話中的回應(yīng)，和他料想的分毫不差，因此沒等韓伍說完便掛了電話。但他確實對韓伍的出現(xiàn)感到驚訝，梁路甚至做好了接韓伍一拳頭的準(zhǔn)備。

“梁少，喝水?！?/br>
梁路睜開眼睛接過水杯，“你剛才說什么？”他迷糊的問小秋。

“我在說韓伍，好幾年沒有見到他了?！毙∏镒匀皇侵朗裁磻?yīng)該說什么不應(yīng)該說，選擇了陳述句敘述著事實，給了梁路充分選擇余地是否打開這個話題。

“你忘了，他在CMA?！?/br>
小秋愣了片刻便反應(yīng)過來，“我都忘記他那時候去CMA了，”接過梁路手里的杯子，“最近咱們倒是又和CMA合作了?！?/br>
梁路微微上揚嘴角后再一次閉上眼睛，像是累了。小秋很識相的將客廳的窗簾拉起來，接著打開空調(diào)放到合適的溫度，最后輕手輕腳的離開了公寓。

梁路聽著小秋離開公寓，眼前卻閃過剛才韓伍最后離開時的神情。梁路覺得自己大概確實是身體難受，否則此時應(yīng)該會感到‘餓’，可認(rèn)真說起來，他剛才沒有聞到任何味道。

新的一周如同以往無數(shù)的循環(huán)一樣開始了，什么事情都沒有改變。韓伍在周一照常上班，梁路也沒有對周六的事情做任何解釋。這一點倒是讓韓伍感到輕松，情緒的崩潰就像是個斷層，隨著時間的推移會被忘卻最終細(xì)小到不易察覺。當(dāng)然，這種輕松的情緒也讓韓伍油然而生一種不甘心，明明梁路是混蛋的那一個，可當(dāng)下韓伍卻感覺‘閉口不提’是多么大的恩賜一樣。

不遠(yuǎn)處的凌紹滿眼笑意的接了電話走到辦公室外。凌紹就像溫室里的植物，梁路把他放在手心里，任其生長，就連平日里修剪枝葉這種臟活都借用了韓伍的手。梁路像個置身事外的玩家，cao控著木偶。

‘不甘心’隨即演變成了‘憤怒’，對梁路的憤怒，對凌紹的憤怒。韓伍從不覺得自己嫉妒凌紹此時所得到的，結(jié)局都已經(jīng)蓋棺定論，此時的凌紹只會讓韓伍感到悵然若失。但經(jīng)歷了上周六后，韓伍第一次明確感受到自己對凌紹的那份負(fù)面情緒，就好像自己代替凌紹承擔(dān)了那一晚的壓力，就好像幾經(jīng)接觸下再一次被點燃的感情中也有了凌紹的過錯。

韓伍深呼吸，他覺得自己瘋了。

那周里韓伍沒有接到梁路的電話，無論是關(guān)于工作的又或者是閑聊的。

周三的時候宋玉麒發(fā)來短信問韓伍什么時候有時間，一起吃個飯順便把給他，言外之意順便‘散個火’。可惜韓伍實在是沒有心情，便又一次以工作的緣故推掉了。

他在周五的那一天感受了匪夷所思的忐忑，時不時的望向手機。韓伍糾結(jié)于自己的心煩意亂，眼神卻時不時看向一旁的凌紹，就好像試圖確定梁路是不是與凌紹商權(quán)了工作事宜，又或者因為上周末的事情讓梁路對之后的安排產(chǎn)生了變化。

梁路在周三的時候出差了，周五中午才下了飛機回到所里。

“處長，之前杭州那邊來電話，下周二項目階段性會面，周二晚上會有應(yīng)酬?！毙∏锓粗掷锏膫渫?，“今天周五，您應(yīng)該和CMA那邊進(jìn)行聯(lián)絡(luò)?！?/br>
梁路抬起頭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小秋，“CMA從周三有來電嗎？”

“孫總周四有詢問過下周二的安排，我說等您回來給他答復(fù)，”小秋翻過當(dāng)下的這一頁記錄，“私人電話凌紹倒是打過幾個，我說您出差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