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續(xù)輕輕皺起他好看的眉梢，即使是不開心了，他的眉眼依舊溫潤，面對付清閑時那里的愛意依舊不減，只是那里除此外還多了種東西，讓付清閑莫名有種……快感！那就是因她所言而產(chǎn)生的痛苦――來自他內(nèi)心深處的痛苦。

于是她再接再厲，勇往直前，“別叫我小閑，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別人叫我小閑了！聽到這個稱謂我就惡心！你趕快走吧，我這里壓根就用不到你，不要再讓我說更難聽的話。”

溫續(x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的眸中全是痛苦，他不敢相信病魔會將他的小閑變得如此粗俗無理，如此無情，如此傷人，他開始半安慰自己半安慰她的說道，“我知道這些不是你的真心話，我知道你也不想這么說，小閑，我知道你也很痛苦?！?/br>
“不是讓你別叫我小閑了嗎？！”她厲聲道，整張臉如凝固了般，毫無表情，毫無生氣，“你什么都知道那也更應(yīng)該那張便利貼是我寫給別的男人的，你現(xiàn)在這樣黏著我真的很惡心！”

惡心……她說他惡心……

溫續(xù)難以置信的搖搖頭，逃避似的往后退了幾步，他不敢相信這樣的話出自她之口，即使知道她不是無意間說出這些話，他也有些難以忍受。

“快點走吧，我一點也不想看到你?！彼f著，再次扯了扯唇角，是不屑的笑，隨后自己又倒了杯冰水，緩緩喝了起來。

“我知道這不是你的心里話……我會幫你找心理界最權(quán)威的心理醫(yī)生，我一定?！睖乩m(xù)說完，大步往外走，面色沉重，他也不知他是為了剛剛所言的那樣才離開的，還是因為他實在無法忍受這樣惡言惡語的付清閑而偷跑了，他不知道，他現(xiàn)在只是想靜一靜，雖然他知道，付清閑生病了，她不是故意的。

“干嘛？！”

付清閑冷眼相待拿走她杯子的季湮生。

“你還在低燒，不能喝冰水?！彼従彽溃砬閰s絲毫不容拒絕。

“你又是憑什么管我？！”她反問。

他將裝著冰水的杯子放到桌子上，打開冰箱，看了幾眼，溫聲道，“晚上我給你熬冬瓜排骨湯，口味清淡，還能補(bǔ)營養(yǎng)?！?/br>
“你沒聽到我剛剛說的話嗎？！”

“我聽到了?！彼D(zhuǎn)而正視她，“可我就是想管你，就是想照顧你，就是想做飯給你吃?！?/br>
付清閑愣了幾秒，哼笑了一聲，狠狠丟下一個字，“賤！”

他眨眼笑，“人賤則無敵，鬼也是?！?/br>
“……”

她甩手出了廚房，季湮生盯著她消瘦的背影，嘴角的笑漸漸斂了回去。

她在毀自己，先毀了自己的身體，再毀了平穩(wěn)的愛情，然后呢？友情？事業(yè)？一個接一個的毀完一切，將對自己的厭惡發(fā)泄一通，將自己的一切都破壞掉，將它們貶為最低級的，然后，她還要做什么呢？

季湮生第一次有種‘怕’的情緒，這是他做鬼八十年來，第一次所產(chǎn)生所體會到的情緒，在那黑暗痛苦如夢魘的地獄環(huán)境中，他也從未有過如此情緒，它像病一樣，從她得抑郁癥后便越來越嚴(yán)重，它的病因是:會失去付清閑。

解藥，他亦知，但他卻找不到那對癥的良藥，只能一劑一劑的自己調(diào)，可他實在害怕，在那良藥調(diào)制出來之前，他先一步離開了。

“清清閑，靠你了……”一直在一旁安靜的看著他們的池芽忽然開口，“我的治療對她來說就是白搭，她太清楚該怎樣醫(yī)治自己，太清楚該怎樣拒絕醫(yī)治……”

季湮生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一會，才點頭。

“看你最近氣色不是很好，費心了?！?/br>
“說什么呢，清清閑是我的病人更是我的好朋友，我做這些是理所當(dāng)然的?！?/br>
“對，你是她的好朋友。”他忽而盯住她的雙眼，神情懇懇，“一輩子的好朋友吧？”

“對，一輩子的好朋友。”

他又點了點頭，“你先回去吧，我會照顧好她的。”

“季湮生，清清閑身邊有你真好?！?/br>
好嗎？

季湮生躺在沙發(fā)上，一夜未睡，不停的想著池芽臨走前說的那句話。

付清閑的精神狀況一直時而好，時而壞，反反復(fù)復(fù)，每每季湮生覺著她的病情可能要反轉(zhuǎn)的時候，她給予的是更沉痛的一擊，就這樣，持續(xù)了半個月。

今晚的風(fēng)格外大，吹得付清閑房間的窗簾嘩啦啦作響，他皺眉，起身去了她的房間，進(jìn)屋就見她整個人藏在被子里，蜷縮成一團(tuán)，他心生怒意，靜靜站了一會，嘆了口氣，生氣之余是無奈，無奈之余是心疼。

他關(guān)了窗戶，將前幾天曬好的被子拿出來，輕輕蓋在她身上，掖好四周的空隙，又小心翼翼的將貼身蓋著她的那個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她的腦袋，不知道她睡覺為什么這么喜歡蓋住頭，憋壞了怎么辦？

他看到她眼底的烏青，眉頭一皺，明明睡覺的時間都快趕上考拉了，偏偏還有黑眼圈，面色發(fā)黃，頭發(fā)也枯燥了，整個人看起來絲毫生機(jī)都沒有，抑郁癥……多么可怕的詞……他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腦袋，靜靜坐在床邊。

黎明時分，付清閑的房門被打開，一道黑色又顯疲憊的身影，悄悄然走了出來，向走廊另一頭的臥室走去。

☆、意念

連季湮生本是打算瞇一會就去做早飯，誰知這一覺睡到了八點多，他利索的下了床，心里盼著付清閑還沒起床，誰料一進(jìn)她房間便看到亂糟糟的被褥，床上沒人。

他來到客廳，見到她的拖鞋隨意的被擺在一旁，鞋柜最上面一排的白色板鞋不見了。

她出去了。

得到這個認(rèn)知，季湮生整個人都慌了，她一個人去哪了？他該怎么找她？

慌忙中，他找出手機(jī)，撥打了那天在應(yīng)付酒店包廂門口攔住他的那個‘自小’陪在付清閑身邊的保鏢的電話。

“清清不見了，你查一下公寓附近的攝像記錄，在派人分頭找?！?/br>
“好！”

掛了電話，季湮生裝好手機(jī)，正打算出公寓，卻不經(jīng)意瞥見衣架上的女士外套，不多想，他拿下它，匆匆忙忙出了公寓，步伐極快卻穩(wěn)健。

季湮生將顯形衣拿在手上，出了公寓樓便用‘飄’的，先將整個園區(qū)找了一遍，無果，他又出了園區(qū)，最終來到了他和付清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榮生橋。

上班高峰期間，連著榮生橋的寬闊馬路上，尋不找任何人的痕跡，地上靜靜躺著秋日歸根的落葉，兩旁的樹被風(fēng)吹得嘩啦嘩啦作響，樹上搖搖欲墜的葉子跟著大片大片落下，一切都顯得那么蕭瑟那么孤單。

季湮生平白生出一股惆悵，他討厭這樣的氣氛，他忽覺自己竟可笑的希望這里與他初見清清那樣，枝繁葉茂，翠綠綠的一片，生機(jī)勃勃，但是自然規(guī)律，誰阻止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