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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樓梯上,他手握琴弓,正一下一下地?fù)舸蛑鍪帧?/br>只需一眼,陶宋就認(rèn)出這是那天摔下樓的男孩兒,盛家少爺,盛贊。就和廚娘透露的那樣,盛贊沉默寡言,甚至有些神經(jīng)質(zhì),她還撫了撫陶宋的后腦,說小少爺去陪陪少爺吧,小少爺這麼聰明,一定會討少爺喜歡的。只是他的嘴唇尚未張開,他認(rèn)為的孤僻陰暗的少爺盛贊,突然笑了,他舉起琴弓,直直對著陶宋的臉。“假的。”盛贊說。“什麼?”他懵懂。可盛贊不再說了,他的笑消失不見,轉(zhuǎn)身上樓,剛才兩字如同幻覺。陶宋莫名,腹誹他的不知所云,扯一下嘴角,低頭繼續(xù)切芒果。芒果卻已經(jīng)被搗成爛泥,汁水滴答,在他大了一碼的拖鞋旁匯成江湖,就像那半只稀爛的蛋糕。廚房是靜的,大廳也是靜的,甚至整座房子都是靜的,陶宋也安靜看著,最后笑了,笑得和之前盛贊的神情無二。他知道,盛贊看出來了。那天之后,盛宅的人都發(fā)現(xiàn),新來的小少爺開始頻繁出入琴房,最令人驚訝的是,一向最憎他人打擾的少爺卻平靜接受了。他們以非正常的熟稔速度親近起來,一開始只是琴房停留的三分鐘,到后來同桌進(jìn)餐,再后來庭院嬉鬧,最后搬到一個房間,所有人震驚且迷茫著,目睹盛贊原因不明的急劇變化,他仿如脫胎換骨,往前種種極端都不再記得,像菟絲草一樣攀附著陶宋而活。這不過一朝之間。沒有人能深究個中原因,好似這是陶宋給盛贊下的一個蠱,他輕輕一揮,盛贊就消去乖戾——所有人都這麼覺得。陶宋也這麼認(rèn)為。可后來,實在是很后來,一個格外平常的時間,他倏地發(fā)現(xiàn)掌控一切的并不是自己,而是盛贊,自始至終都是盛贊。不是陶宋軟化了盛贊,而是盛贊把握著陶宋,他不過對等的付出少許,例如善意和信任,以此獎勵陶宋的臣服。而這來源于那個晴天搗爛的芒果,也來自于那根琴弓下的“假的”。陶宋懂了,他人生的節(jié)點從來不是那個秋末雨天,而是盛贊,僅僅是盛贊,也只能是盛贊。他恍惚著,仍舊做著夢。“陶老師,”那個女孩兒,三班的語文課代表,她扶著盛向安坐在另一張椅子上,校服臟污,哽咽著說,“對不起——”她說了好多遍,可能是見陶宋發(fā)呆站著并不理會自己,音量一遍比一遍輕,最后輕得像在說給自己聽。盛向安頭靠著墻,他一身的傷,卻執(zhí)拗得梗著脖子不肯去治,望著刺目的“手術(shù)中”頭腦空白。吳遇卻急得很,事情發(fā)生在“七八”門口,受傷的是盛贊,誰都能不知道這人對陶宋的意義,他不能。早些時間他當(dāng)陶宋只是固執(zhí)些的兄控,盛贊傷一道口子都像要陶宋的半條命,他還嘲笑自己兄弟一步都離不開盛贊,可這玩笑現(xiàn)在開不了口了。他問自己,還能有什麼可能性?可是,他們是親兄弟啊。吳遇看著孤零零立在一邊的陶宋,他狼狽極了,出著神。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有半個世紀(jì),燈滅了,門慢慢打開。吳遇率先沖上去,主刀醫(yī)師和他有些交情,確定手術(shù)成功后他松了一口氣,略帶欣喜地回頭找陶宋,接著愣住。陶宋不見了。第二十七章陶宋去了“七八”,那里已經(jīng)被查封,剩下幾個侍應(yīng)生在整理東西,他們大多在抱怨著今天這場跨年夜的鬧劇,還見了血,實在晦氣。口袋里還有半包煙,他擦了一根,在侍應(yīng)生的勸阻聲中跨進(jìn)警戒區(qū)。燈光下那片污跡已經(jīng)干了,很難想象這里之前躺著一個人,那個人還張著漂亮的十指,在地上一刮,扭斷了右手無名指。他蹲下來,眼睛一寸一寸量著那片面積,發(fā)覺自己根本量不好,就笑了,抽煙時凹進(jìn)去的臉頰讓他在星火中顯得詭譎。一個侍應(yīng)生抱著椅子,想開口又不敢開口:“你,你快出來吧,不要破壞這里了?!?/br>他是新來的,認(rèn)不出陶宋,見這人轉(zhuǎn)頭開始在雜物中翻找,他急得聲音都飄了:“你不要動啦!”膽子小得像貓,他眼見紙箱酒瓶一個個掉下來,想去喊人的腿剛一邁開,陶宋就鉆了出來。他起身,手上握著兩瓶藥。侍應(yīng)生一怔:“你在找藥?”陶宋一言不發(fā),照之前那樣跨出,滅掉煙,拿著藥上車,很快走了。侍應(yīng)生望著絕塵而去的車屁股,“嘁”了一聲:“什麼態(tài)度!”氣憤地抱起椅子進(jìn)了屋。車?yán)锱瘹鈩倓偀崞饋?,陶宋趁著紅燈吞了藥,咽得太急嗆了一口,趴在方向盤上埋頭悶咳,氣喘不上來,一瞬間快要窒息。后頭的車暴躁鳴笛,像針扎著耳膜,只一下就完蛋。吳遇來電,未讀信息,未讀微信,簡直發(fā)了瘋似的想他回一句話。陶宋看了,好玩的是吳遇竟然害怕他會沖到警局給那群人一人一鋼管爆頭,似乎也覺得自己的玩笑蹩腳,他隨即補救發(fā)來:盛贊在重癥病房,盛向安給他爸媽打電話了。陶宋沒回,他被堵在市中心一動也不能動,只好靠著車窗,看天上不知是哪兒燃放的燦爛煙花,那麼漂亮,頂著風(fēng)犯罪,原以為能多看幾眼,下一秒就沒了。手肘按到降窗,他一低頭,旁邊車上副駕駛是一個小姑娘,羊角辮,捧著熱乎乎的地瓜,吃得滿嘴都是。她發(fā)現(xiàn)陶宋,也探出腦袋,眨著眼睛笑,一點兒也不怯。這個年紀(jì)的真摯陶宋不陌生,他見過許多新鮮稚嫩的面孔,他們大多心思單純,喜惡分明,他也對此表達(dá)過數(shù)不清的理解和感動,但事實卻是他對這份純真嗤之以鼻。人性本惡,之后也是惡的,最終還是惡的,歲月和經(jīng)驗教給人的不過是如何制作偽裝的外皮,使這群人竭力讓自己趨向于善良,以掩藏心內(nèi)丑惡。而不屑于躲藏的人呢,他們?nèi)耘f丑惡著,丑惡得真誠著,虛偽得有破綻,像開了一大條口子的長袍。比如陶宋。他一直在丑惡地嫉妒著,迎合著,期望得到自己生活所需的一切,以前是物質(zhì),是寵愛,他知道始終聽話懂事的小孩終將會被輿論定性而失去關(guān)注價值,因此他讓自己出錯,做糗事,然后在旁人驚呼聲中垂下眉眼,小聲道歉自己不是故意的,實在對不起。大人都喜歡知錯就改的小孩,陶宋很早以前就知道。他算計著以求讓自己順利地存活,而人的胃口就像始終在擴大的洋面,它吞噬掉夾縫茍活的裸露土地,自顧自地生長,慢慢變得龐大駭人。陶宋吞掉的是盛贊,這座布滿鋒利枝葉的無人島,最終被他從地底開始,一把掀倒,合在一起。是他的眼睛朝我開了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