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見一面?！?/br>
掛了電話，臉龐已經(jīng)被夜風吹的冰涼，云暮一只手撐著，看窗外的夜景。浮動的燈火倒映在眼眸中，像無數(shù)暗夜的螢火，飄飄蕩蕩，無所依傍。

汽車在十字路口，拐彎駛向另一條大道。

兩個人坐在一家高檔咖啡廳，旁邊堆砌著綠植和鮮花，將各個小桌優(yōu)雅地隔開。周皓則過來的時候，云暮半躺在椅子上，雙手捧著一杯咖啡，目光發(fā)怔地看著熱氣。袖口露出一塊鏈表，西服精細考究，依舊熨帖地穿著，臉上是難以掩飾的疲累。

以前，他們經(jīng)常到這里喝下午茶，打發(fā)閑暇時光。同一家店，同一個位子。

“久等了?！敝莛﹦t坐下，微笑注視他。

云暮掃了他一眼：“還有多少？”

“嗯？”周皓則微微失望，他以為他們兩個會先說一些溫暖的話題。

“我問你?！痹颇悍畔驴Х缺?，頭低著，眼神卻望向他，“你知道的，還有拍到的，還有多少?！?/br>
周皓則笑了一下。

云暮也笑：“說服力不太夠。”

周皓則拿出一封信紙，里面一摞照片，大部分是秦中和宋詩文同框的。兩個人在陽光下相視而笑，看起來無比郎才女貌融洽和諧，還有——正大光明。周皓則說：“我知道你，不見黃河心不死。”

云暮目光從那些合照移開，看到幾張圖片，是秦中和一個戴金絲眼鏡的中年人坐在一起，手里拿著一疊資料，兩人言談甚歡。

周皓則介紹道：“這位是考古學家房教授，83年在你們學校本科畢業(yè)，90年歷史系考古專業(yè)博士畢業(yè)，也是張簡榕導(dǎo)師的師兄?！?/br>
云暮沒回答，剛才助理的來電，已經(jīng)確認了事情的原委?；腥淮笪?，原來那天會在學校里面遇到他，正好是秦中去面試。

捏著那張照片。即使只是抓拍，秦中臉上的笑意也不曾模糊。

他的愛好，歷史，軍事，政治，槍械，運動，游戲。

可笑。

周皓則道：“看來你似乎不知道這件事，或者說，你已經(jīng)做好了長期跟他異地戀的打算？這個職業(yè)注定常年在外奔走，三年五年十幾年，我想問問，這些你都了解嗎？”

云暮低著頭，兩只手合攏，指甲深深嵌進rou里面。心里有一處痛了起來，腦子里全是當初決裂后的記憶。分明都已經(jīng)觸入對方生活，卻要強硬分開，那生痛的撕裂，崩斷了所有血管骨rou，使人仿佛殘廢一般。含著鮮血茍延殘喘。

云暮不答應(yīng)的，他不允許這樣。他只想和他在一起，靠的很近，他希望他能總是抱抱自己。

異地戀，不可能，這輩子都不可能異地戀。

“他是不是在耍你呢，你心里有數(shù)嗎？工作是他朋友推薦的，半個月前。半個月前他就決定了，卻還是來招惹你。嗯，直到現(xiàn)在他還沒有告訴你嗎？房教授的團隊半個月后就要啟程，然后你們多久能見一次，多久能擁抱，多久能□□，我知道你是最怕孤單的。好，我知道你對他的感情很深了，但沒想到，愿意為他犧牲到這個程度。但是你想一下，值得嗎？”

云暮嗓子里是緊的，癢的，腦子空白，心頭窒息，麻木不堪。

“他做了什么讓你原諒他，不過只是仗著你喜歡罷了?？纯催@個女人，叫宋詩文？兩個人是大學同學，秦中的女神嗎？性感漂亮，據(jù)說學習特別還好？有智慧有見識還好看的女人，簡直迷人得要命。他們談的挺愉快的。聽說秦中本身是個直的吧，好奇怪，為什么纏著你不放呢？”

還是料定了你這個人，只要一看到他，就會像只發(fā)情的母貓一樣黏上去。是事實吧？像你這樣的人，喜歡誰，是那個人的幸運。他不會拒絕這種好意吧？

嘴里干澀，云暮端起咖啡，鼻尖縈繞著濃郁的香氣。他深深嗅了一口，腦子里的回憶慢慢散退了。大腦清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冰涼，心頭的悸痛還隱隱存在，像剛被一把鋒利的剪刀，戳著，絞著，稀巴爛。

他慢慢瞇了眼睛，濃霧在眼睛里面散開氤氳。他清楚地感受到了從心口慢慢升起的情緒，濃烈，絕望，暴怒至極，像熾熱燃燒的火球，迅速席卷了理智。

他想了一下，對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打游戲的情人說：好，你耍我呢。

小爺從小到大還沒被人這么耍過。

只有你敢。

周皓則看云暮只是安靜地坐著，后面還抬頭對他笑了笑，他胸有成竹了，真誠道：“看清楚就好，回到我身邊，我永遠等著你?！?/br>
云暮唇角輕抿了：“周皓則，你這個人，有點意思。”

“……什么？”

“演的真好?！痹颇禾ь^看天花板，腦子里一片清明，嘆息：“你包養(yǎng)那個大學生怎么樣了？高高瘦瘦，雪白雪白的，經(jīng)常在網(wǎng)上發(fā)自拍，點一顆淚痣——討你喜歡。還有人物cos，穿古裝氣質(zhì)不錯，確實是個翩翩公子。我覺得這孩子挺好的，不太明白，你把他當什么呢?！?/br>
周皓則從聽到第一句話，就開始驚惶，到最后，簡直又狼狽又尷尬：“云暮，你聽我解釋?！比绱死显捯徽f，云暮沒打斷他，他卻啞然無言。

周皓則很疼那個孩子，那孩子討人喜歡，□□的時候，又sao又賤，最喜歡像貓一樣邊撒嬌邊□□，哭著喊他用力。每次cao他的時候，周皓則就覺得，自己心口那塊巨大的缺口，被滿滿地堵住了。

他跟云暮在一起兩年，過的恍恍惚惚，他裝模作樣，偽裝成斯文敗類，扮演著一個優(yōu)雅的紳士形象，疼愛他的女王。

從他初識情愛之趣，就喜歡了云暮。這么一個漂亮，傲氣，不可方物，一顰一笑，盡態(tài)極妍的人。讓他只想把他揣進貼心窩的口袋里，珍藏起來，不給任何人看。所以當他追到云暮時，暗暗發(fā)誓，這輩子要好好對他。

收起自己的利爪和尖牙，裝成溫柔體貼穩(wěn)重寬厚的人，無時無刻不把他放在第一位，隨時隨地關(guān)注他的動向。慢慢撫慰他的傷口，為他的身心皆屬于自己，不動聲色地做著努力。

他以為這一天快來了。悄悄為自己加油打氣，一直熱血沸騰。

直到某天，他偶然遇到了那個小sao貨，因為偶然的原因，跟他做了一次。

那過程，真他媽，酣暢淋漓，快感如潮，如登仙境，如臨極樂。

這時候周皓則才意識到這兩年伺候云暮，到底有多壓抑委屈。云暮挺好的，仔細接觸之后發(fā)現(xiàn)他這個人，像一面鏡子似的。心里亮亮堂堂，對他真情還是假意，一眼看的出來，真情真心回報，假意便虛以應(yīng)和。

但他一直看不出，云暮對他是真情還是假意。

兩人同居在一起，床下相敬如賓，床上你禮我讓，說實在話，很不性福。每次都要靠愛意來填滿和撫慰欲望。但他覺得日子還是可以過的，云暮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