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也是類似的東西，因為很快，他就沒有了掙扎抗議的能力。

整個人保持著神志清醒然而無法動彈的狀態(tài)，他被送上了救護車，車子一路疾馳，不知道開了多久，才終于減緩了速度。感覺著輪胎壓過減速閥的震動，以及最后勒上手剎的聲音，田鉞明白，那什么所謂的鬼管理所，大概已經(jīng)到了。

他沒有猜錯，幾個人，用帶輪子的擔(dān)架，把他送到了一棟樓里，他在無法動彈，嘴都張不開的狀態(tài)下被帶進電梯，并最終被送進了一間病房模樣的屋子。

有人在低聲交談，之后便紛紛離開了房間，不多時，又有人走了進來。

感覺身體多少恢復(fù)了一點點知覺的田鉞掙扎著想抬頭去看，還不夠清晰的視線里，領(lǐng)頭的，是個年過半百的男人。

男人瘦高身材，就算戴著口罩也還是能看出儀表堂堂，鬢角花白的頭發(fā)往后背著，眉眼頗有幾分英氣和文氣。而更令田鉞疑惑自己是不是還沒睡醒的是，他恍惚發(fā)現(xiàn)對方有一雙茶色的眼睛。

那是很淺很淺的茶色，好像一杯沏得恰到好處的茉莉香片。

那雙眼睛注視著他，眉心微微皺著，略作思索，男人開口問了他一句：“你……叫什么？”

“鹿主任……”旁邊跟著的護士想要說些阻止的話，又被打斷了，那“鹿主任”抬起手，示意另外幾個人別多嘴聽他解釋。

“不像是誰家豢養(yǎng)的，更不像是野生流浪的。”邊說，邊繼續(xù)打量著，男人再度詢問，“你叫什么？還不能說話嗎？那，如果你有名字，點點頭?！?/br>
“……”確實還說不出來，唇舌完全不聽使喚的田鉞只好盡量明確地點頭。

“嗯……”伸手過去，用戴著塑膠手套的指頭撩開那件禮服襯衣的領(lǐng)子，男人似乎確定了什么，“沒有編號，看來確實是小何說的那樣。”

“無主的狗？”

聽護士那么說，男人一咋舌，像是表示不悅，對方則趕快低下頭去保持沉默了。知道自己的態(tài)度已經(jīng)明確表達(dá)，領(lǐng)頭的醫(yī)生重新把視線放到田鉞臉上。

“不管你是誰，先休息一下吧，有什么話，等你能說清楚了，再講不遲。放心，這兒至少比你被發(fā)現(xiàn)的地方安全多了，起碼不會有人襲擊你?！?/br>
面無表情，但聲音還算柔和地說著，男人叫上屋里所有的人，離開了房間。

門，關(guān)上了，還落了鎖。

關(guān)門的動靜，是田鉞親耳聽到的，落鎖的事實，是田鉞在能夠動彈了之后，試圖自行離開時發(fā)現(xiàn)的。

而與此同時，隔著厚重的探視窗玻璃，外面的人，也發(fā)現(xiàn)了他。

那個什么鹿主任，就又被趕快請來了。這一次，對方?jīng)]有戴口罩。

田鉞真真切切，看到了一張?zhí)恋哪?。漂亮到不像個五十幾歲的男人，年齡感是有的，但俊朗的程度，比什么明星偶像都有過之而無不及。對方表情沉靜，沖著他點了個頭，然后指了指探視窗旁邊的一個對講機模樣的設(shè)備。

皺著眉頭，煩躁地按了一個綠色的按鍵，田鉞聽見外面的聲音傳了進來。

“現(xiàn)在可以說話了嗎？”男人問。

“……我不想知道這兒是什么鬼地方，我就想出去！先放我出去??！”總算有力氣抬高嗓門嚷嚷的田鉞攥著拳頭，錘了一下厚重的雙層玻璃窗。

但對方的回答是拒絕：“不行?！?/br>
“憑什么不行？??！你們憑什么關(guān)我？！這他媽還有沒有王法？??？！你們是不是跟秦永陽串通一氣整我的？??！就因為我開除了他？他捅出來的婁子他就得背著！我不開除他開除誰？！！你……你讓姓秦的給我滾出來！有本事當(dāng)面鑼對面鼓說清楚?。?！……”

氣急敗壞的叫罵，與其說可以震懾到玻璃窗外面的人，不如說，是給這個謎團提供了解開的方向。聽到秦永陽這個名字，對方先是一愣，繼而扣了扣窗戶，又做了個向下壓的手勢，示意他先安靜下來，看到屋里氣喘吁吁的人總算是暫且沒有繼續(xù)叫嚷，對方略作沉吟，再度開口。

“這位先生，你說的秦永陽，我倒是認(rèn)識?？墒乾F(xiàn)在，他沒有辦法過來和你當(dāng)面對質(zhì)這件事。截止到現(xiàn)在，他也好，他的愛人也罷，都已經(jīng)失蹤了。跟著他們一起失蹤的，還有我這兒庫存的一針HZQ?！?/br>
“……哈？什么玩意兒？！”田鉞覺得自己在聽鬼話，急躁的感覺愈發(fā)難以控制。

“現(xiàn)在看來……就算找不到他們兩個，至少也可以確定，那管藥，并沒有‘浪費’?！睙o奈地?fù)u了搖頭，男人別有所指地看了看眼圈發(fā)黑的田鉞，繼而嘆了口氣，“無論如何，現(xiàn)在是不可能放你出來的，這是為你好，請相信我。但這件事我是兜不住的，需要上報，然后看看情況該怎樣處理。這間房有配套的衛(wèi)浴間，有需要的話，你隨意使用，要是餓了，一會兒會有人送飯過來。啊，對了，我姓鹿，叫鹿瑤光。在‘上面’正式派人來處理之前，我會是你的監(jiān)管人，你要做的，就是乖乖呆在這兒，不可以離開半步。”????

被關(guān)在某個地方，還被告知不可以離開，對于田鉞來說，那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他多年沒嘗過像個孩子似的這樣受限制的滋味了，而這種根本不明所以的囚禁，就更構(gòu)成了所有憤怒的根由。

明確來講，他怕。誰又能不怕呢？完全陌生的環(huán)境和完全陌生的人，完全陌生的怪事，自己又是完全的受害者，若是不會因此產(chǎn)生恐懼，那倒怪了。

于是，恐懼直接導(dǎo)致了更多的憤怒，憤怒讓田鉞喪失了理性。

“你先告訴我，這都是怎么回事？啊？”極力忍耐著，壓抑著，他最后一次嘗試追問。但對方給他的回答，卻是一個搖頭，再次戴上口罩的動作，和最終的轉(zhuǎn)身離開。

看著那個背影，田鉞的情緒失控了。

他開始用所有的方法試著闖出這間屋子，包括用力撞門，包括用椅子去砸探視窗的玻璃，但嘗試全都以失敗告終，而氣喘吁吁站在房間正中的他，全部的窘迫，都被房間角落的攝像頭捕捉了個夠。

監(jiān)控室里，兩個一身深色西裝的男人正盯著屏幕，看著已經(jīng)完全沒力氣繼續(xù)折騰的田鉞，嘴角是譏諷的笑，談?wù)摰脑掝}，自然也都是今天抓來的這條“狗”。

“你說，這人真的跟秦永陽失蹤有關(guān)系？”一個問另一個。

“感覺應(yīng)該不像是假的?！绷硪粋€摸了摸下巴，撥弄了一下某個按鍵，鏡頭就集中在田鉞臉上，放大了那焦躁得好像剛剛被抓進牢籠的猛獸的表情，“剛才出任務(wù)的老趙不是也透露了一點兒情況嘛，說他一身猿種的sao味，最高級的隔離口罩都攔不住。”

“我去……那要真是他，我倒覺得他活該。聽說秦永陽的孩子就是因為讓他逼著熬夜加班才沒保住的。